雞鳴時分，天還是黑的，豆兒半爬起來點亮油燈，又麻利地趴進略帶暖意的被窩裏。
雲牙也醒了，憋了尿不願意起身，眯眼翻過來覆過去，半睡半醒的。
豆兒用手肘碰了雲牙一下，“噯？你說那遲袤昨天被娘子懟回去了，今天還會再來嗎？”
雲牙嗯了一聲，“會。”
豆兒不解，平躺著的身子側過來看著雲牙，“遲袤也算是銀樓裏有頭有臉的，再說，還是蔣婆子先去請人家的，結果人來了又被趕出去，我怎麼覺得他不會賞臉再出現了。”
雲牙僅剩的一點睡意被豆兒弄得煙消雲散，索性跑出去解決了問題後，披衣坐起來。
“你不懂男人的心思。昨夜他過來，必是看過了娘子的樣貌了，這好美色是身為一個男人的根本，就算他不為賣首飾，僅為了看看娘子的樣貌，也會再來的。”
豆兒不大相信，“那遲袤的模樣也是賽過潘安，什麼樣的美人兒沒見過。”
“所以說他更是會來了。”
雲牙伸出素手在豆兒頭上一點，“漂亮的多，可直接把他拒之門外的不多吧。男人的心思奇怪的很，你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想靠近你……”
豆兒麵皮一抖，“那不就是……賤？”
“嗯，可以這麼說。”
豆兒，“……”
早飯後豆兒打掃庭院，天氣越來越暖，眼看就到雨水節氣了，門口的樹枝都能看出幾分綠意。
這時開始凍人不凍地，空氣依舊涼著，地上的積雪卻都開始解凍。
豆兒一雙鞋被雪化的髒水弄得濕噠噠的，才打掃到門口，就聽門外傳來叩門聲。
豆兒將掃帚杵在門邊，撣了一下衣裳的前襟，伸手推開門。
門外站著遲袤，提著首飾匣子，白臉被凍得泛起赤紅，期待的看著豆兒。
豆兒假裝不認識，“這位公子，來瞧病嗎？”
“並非，我昨夜來過一次，你家驚荼娘子知道的。”
豆兒在心裏偷笑，想那雲牙在酆都城跟著牛老三的確沒有白曆練，竟將男子的心思洞悉得如此透徹。
“進來吧！”豆兒側身將遲袤引到前堂，“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喊我家娘子過來！”
遲袤在前堂坐好，眼光朝四處溜著，牆壁上滿是中藥格子，室內散發著淡淡的草藥香，桌椅擺的端正，茶幾上不見一絲灰塵。
晨曦從窗框灑在室內，不知為何遲袤的心竟十分踏實起來。
沒多一會兒，驚荼身後跟著手握茶壺的豆兒回來了，陽光在驚荼的臉上投下一層金色，她皮膚白的透明，櫻桃小口卻紅得正豔。
她從門口走向雕花大椅子，身上帶著冷梅香，遲袤的眼從她進門便粘在了她身上，一瞬不瞬的盯著驚荼，連豆兒來到他身邊斟茶都沒有發覺。
遲袤呆愣愣地看著驚荼，驚荼不慌不忙飲下一杯茶，“遲袤師傅來得好早，銀樓不忙麼？”
遲袤恍然回神，“蔣婆子與我是舊相識，自然要先想著她的主子。”
“哦？舊相識麼？恐怕遲袤師傅還不知，前兩日商王爺來診病，竟發現那蔣婆子是從王府裏麵逃出來的……”
驚荼甜糯地說到這裏，忽然話鋒一轉，“瞧瞧我這記性，我聽說遲袤師傅隻給商王府側妃楚妃一人做活的，恐怕與蔣婆子也是在王府認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