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圻把驚荼的身子扶正，抱拳致歉，“姑娘，方才在下唐突了。”
驚荼將冪蘺整理好，抬腿前行，道了一聲無妨。
她現今的容貌這等漂亮，隻要是個男子，隻要不是個瞎的，都會有這般正常的反應，若是沒有反應的，恐怕隻能是自己爹和好南風的了。
二人聊著閑話，漸漸過了天子殿，裏麵傳來判官暴怒的聲音，驚荼嚇得一激靈。
魘圻看出她的那幾分恐懼，安慰她道，“你不要怕，這裏的鬼差大都麵目猙獰卻都有顆善心，長相凶惡隻是為了顯示威嚴罷了。”
驚荼歪歪頭，雖看不見她的臉，魘圻還是感到她的俏皮可愛。
“那大人您何這般俊朗？”
“我？”魘圻摸～摸臉笑了，“我做文職，不用露臉的。”
哦，原來做幕後工作的，不看臉吃飯，所以長得就俊些。
這一點，和陽間倒是有很大不同。
已接近午時，街兩旁漸漸飄出飯香，驚荼腳上步子加快，催促魘圻，“大人，我們要快些走，不然回去晚了，飯菜會被那些來看病的鬼搶光，我們就要餓肚子了。”
魘圻聽了，眼底流出笑意，一個漂亮姑娘說出“我們”，實在是讓人心情舒暢的事。
果然，二人到了醫館，那些鬼正狼吞虎咽地吃著，看著一個個都跟餓死鬼似的。
豆兒盯著那些吃貨，麵色有些奇怪，有作為廚娘的驕傲，也有作為賣家的擔憂——怕賠了本。
驚荼看豆兒臉上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的，拍了她一下，“別在這兒又喜又愁的，我還沒吃呢。”
豆兒“噓”了一下，領著二人向後院走，“都沒吃呢，等著你呢。”
豆兒看看一起跟過來的魘圻，悄聲問驚荼，“這是誰？”
驚荼小聲說，“撿來的，閻王身邊的紅人，多奉承些，沒壞處。”
豆兒做了個“懂了”的表情，去盛飯時，特意給魘圻那碗裏，多壓了兩勺飯。
黃鶴返見驚荼領著魘圻進來，竟吃了一驚，指著驚荼問，“你們，認識了？”
驚荼除下冪蘺，“是呀師父，算認識了吧，這位是魘圻，閻王身邊的文書大人，對不對？”
黃鶴返噗地噴出一口茶水，“魘圻，閻王文書，對……麼？”
魘圻笑笑，拿起飯碗，“你老糊塗了，連我是做什麼的都忘記了……倒也是，我多年不出閻王殿，這城裏能記起我的，少之又少了。”
豆兒今日做了炸丸子，裏麵放了肉糜和馬蹄，肥瘦適中香酥可口，可就是做得太圓不好夾。
驚荼夾了兩次都滾落開來，幹脆放下筷子開始喝湯。
她正將一口粟米湯送到口邊，就看到兩雙筷子各自夾起了一顆肉丸子，又同時放進她的碗中。
豆兒“呃”了一聲，看了那兩個男人一眼，又衝黃鶴返聳聳肩，猛地低下頭開始吃白飯，整張臉恨不得都塞進了飯碗裏。
魘圻抬眼打量一下那什，偏頭看著黃鶴返，“先生，這位小兄弟，你還不曾給我介紹一下。”
空氣中有電光火石的回響，黃鶴將板凳朝豆兒那裏挪了一下，仿佛要與豆兒搭伴逃離現場似的，指著那什對魘圻說，“這是那什，我撿回來的孩子。”
又對那什說，“這位是魘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