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靈犀陷入沉思的時候,凡一直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當穆靈犀回過神後,隻看到凡正仔細的端詳著她,眼中有太多她無法理解的東西,太深也太重,似一汪勾魂攝魄的幽泉,讓她不由自主想要深入進去,然後就那樣一直一直的的陷落。
“你……”穆靈犀心中沒來由的有些微微慌亂起來。
“據我所知,你與睿王的二公子關係可是非同一般啊。”凡幽幽開口說著,聲音卻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穆靈犀整個人立時怔在那裏,二少爺沈慕塵,這個強行被她封閉在內心深處的名字,如今自凡的口中說出,魔咒般打破了她的心防。一時間各種感觸刹那迸發,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可以放下一切換取與他相守的機會,然而她不能,他們都有各自要背負的東西,那些都是他們無法舍棄的,今生已經無望。
看著穆靈犀眼中的痛楚與掙紮,凡的眼睛卻變得精亮了起來,一瞬不瞬的盯著穆靈犀,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與舉動。
狠狠的閉了閉眼睛,穆靈犀搖了搖頭,微微低語,聲音低的也許隻有她自己可以聽到:“不可能的,沒有希望的。”
凡的眼中也在瞬間黯淡下來,張了張口,卻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隻怔怔的看著失神的穆靈犀。
突然間門外傳來一聲林中鶯雀的啼鳴聲,這才拉回了思緒已然飄遠的兩個人。
凡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再抬起頭時,眼眸中黑的如同永遠望不見底的深淵,卻又深藏著致命的誘惑:“我相信,你早已情歸沈慕塵,對他情恨深種、難以自拔,你們中間的阻礙便是穆家的血仇。如果,有可能,你們今生可以相守,你可……”
“不可能。”凡的話還沒有說完,穆靈犀便斷然阻止他說下去,陡然間的厲喝,響徹這個本就不大的屋子。
“不可能的。”也許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穆靈犀又低聲重複了一遍,卻沒有再多的解釋。剛剛凡說出的話太過具有誘惑,若是他再說下去,不知道自己的又要去經受怎樣的煎熬,才可以再次放棄那個本就不可能的目標。
似乎凡懂得穆靈犀的掙紮與痛苦,沒有追問下去。隻是他的眼中,那片黑暗更加凝重了幾分,也失了原本應有的色彩。
望了望窗外,凡輕歎一聲:“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
“嗯。”心中早已經淩亂的穆靈犀此刻已然再沒有半點心思去考慮凡,眼眸低垂的輕輕應了一聲。
凡安靜的出房門,直至重重的林木將房屋遮掩的嚴嚴實實,他才回過頭,深深的回望著,自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的瓷瓶,赫然便是睿王交給二少爺的那瓶可以致人失憶的藥粉。
取下臉上的麵具,突然大聲狂笑著,二少爺的眼中泛溢著止不住的淚水,在笑聲中不住的落下。整個人也蜷縮著跪在地上,很快臉上便已淚痕縱橫。笑聲愈加的淒楚起來,那種摯愛卻不可得,相見卻不能相認的痛,如根根細針,時時的挑撥著他的心房,在裏麵的血肉間不斷穿梭。此時他的心千瘡百孔,天知道他是多麼想要按照父親的話去做,讓穆靈犀忘記一切,可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人性告訴他不可以。他隻能強忍著內心無盡的渴望,承受日日淩遲般的巨痛。
剛剛,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懷抱著一絲的希望開口試探,可結果正如他所料一般,他們的未來沒有一絲的希望。未來的路,隻會是越走越黑,越走越窄,絕望的陰霾已經撫上他的心頭,不可逃不可躲,隻能去默默承受。
一陣狂笑與失態後,沈慕塵終於緩緩的站起身,直立起來,麵上已然是一片漠然,不再有一絲的情感。攤開手掌,小小的藥瓶就在掌心中,在他的眼中不斷的跳躍著,似乎要再次挑動他深埋於心的欲望。然而,沈慕塵卻將它拋向遠方,動作雖然慢,卻沒有一絲的停滯,一氣嗬成。一聲清脆的響聲,傳入沈慕塵的耳中,碎了他的心,也碎了他的夢。
嘴角揚起一陣苦笑,幸福原本就不是他所能擁有的,無論是他的出生,還是他的所作所為,他都不配,又何必再做這不可能的白日夢,邁開大大的步子,徑直向山下走去。 與二少爺相同,穆靈犀此時也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隻是她所想的,卻是大不相同。她曾一直認為,黑衣人是與睿王作對的,可從剛剛的凡的態度與所說的話來看,原來她與如夫人一直都是自以為是,她要重新界定黑衣人與睿王府的關係,即便他們有所恩怨,隻怕也與她們當初所料想的天差地別。如今看來,與黑衣的人合作預想必不可為,也隻剩下如夫人這一條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