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是蠱毒(1 / 1)

晚春,正是細雨微斜,煙靄霧橫,梨花簌簌飄落的時節,萬歡歌側著身子,背靠著風華酒館二樓的木欄,鳳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她不客氣的打開一壇酒,手腕一翻,便落進大碗裏。片刻,將酒壇一放,端起碗來,咕嚕咕嚕便一飲而盡。

偏頭看去,對麵坐著兩個風華絕代的男子,一個溫潤如玉,一個邪魅狂狷。似乎正在說些什麼,仔細一看,他們竟有七分像。

他們從平和的語調一直到爭吵,不過是萬歡歌喝了一杯清酒的時間。其中一男子甩袍離去,另一男子倒是不以為然,無奈的勾起嘴角,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偏頭望向窗外。

刹那,他們的目光對到了一起,他清淺一笑。

萬歡歌的眼前立刻跳出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八個大字。

他當得起,也受得起。

半晌,男子對麵的珠簾被一隻素手掀起大半,入目便是一張若江南柳色般娉婷秀麗的素臉,“公子,交個朋友好嗎?”他的思緒被對麵的伊人所拉回。

他微楞,隨機翩然笑開,“這,不妥吧。”他顧風華見慣了小家碧玉,也看慣了大家閨秀,對這爽(恬)朗(不)大(知)方(恥)的姑娘不知道如何應對。

“怎麼不妥,我看就無妨!”萬歡歌抱著一尊酒毫不客氣的坐到了顧風華的對麵。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毫不避諱的向萬歡歌伸出手,向前微傾身子,白衣滑落翩若驚鴻露出半抹鎖骨,“姑娘好,我是顧風華。絕代風華的風華。”旋即笑了笑,“和這家酒館的名字很相像呢。”

萬歡歌一愣。

“姑娘,姑娘。”顧風華的試探性的叫了萬歡歌幾聲,見她沒反應,又加大了音量,“姑娘!”

“誒,誒!我在!怎麼了!”萬歡歌一下就回過神來。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嗯?”他的這聲嗯,帶著些魅惑,萬歡歌不由得愣了愣。

“我、我叫萬歡歌!是萬家燈火亦歡歌的萬歡歌。”她偏著頭,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

“萬歡歌?好名字啊。”他淺笑出聲。

臉皮厚如城牆的萬歡歌也不由得紅了臉。

紅塵莽莽,念念不忘。

萬歡歌似乎對顧風華起了心思,卻未曾表現出來。

對麵顧風華淡淡開了腔:“淺酌一盞淡酒煙火散盡時月朧西樓,不若歡歌姑娘與在下共飲此杯?”

“啊?好啊”萬歡歌絲毫不為剛才的愣神所羞愧,反倒爽快的舉起瓷杯。

“一路紅塵載酒行,倒不過一場關乎風月之局”她莞爾,手腕輾轉,杯酒下肚。

“嗯?歡歌姑娘說什麼?”顧風華抿口酒,問。

“嗯,沒說什麼。”萬歡歌笑了笑。

“那,我與姑娘可算是朋友了?”

“自然算。”

“那在下可否邀姑娘明日去賞這春末最後一次梨花景?地點是城郊外的梨花林。時間是月上柳梢頭。嗯?”顧風華麵帶笑意,溫潤如玉。

“嗯,好呀。”萬歡歌下意識的點了下頭,並未認真聽,隻聽見了城郊梨花林。

“天太晚了,姑娘也請早回吧,還望姑娘定來赴約。”

“那是自然!”

望著顧風華白衣墨發的的背影,心中沒由來的湧起一陣失落。

憑欄眺,塵香盡。一聲啞笑從萬歡歌嗓裏飛出,指尖劃過瓷杯,踱出了門外。

深夜,將軍府,閨閣。

萬歡歌托著下巴望著月色,葉落,繾綣西樓,窗簾半卷。

這是,思春?

不不不,她萬歡歌怎麼會思春。

她心緒紊亂,甩起水袖拿了墨寶臨摹小字,以此平靜心態。

婉轉的筆尖,徘徊於一紙。臨摹許久,總是無言。

她放下筆,低笑開來。

她敵不過戲子入畫,一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對於紅塵惦念,可憐自己依然看不淡,釋不然。一筆素毫,臨不盡那些往事如煙不倦,描不出梨花淡妝一笑紅顏,不忍停筆,卻是紙已盡墨已幹。回首時,字畫雖是滿篇,可是一筆一墨皆是一廂情愫,一紙一文皆是一副蠱毒。

微風不染,飄氳千年。一場細雨綿綿,卻激起滂沱的不安。落完雨的夜,窗外的積水中,倒影著一輪婆娑漪漣。畫眉已歸巢,靜謐的夜裏,空餘促織淺唱著。破湧的粉蝶,縈繞在初放的若蘭;門前的梨花,倒是讓她想起了明日與顧風華的約定。

約定?

哦嗬嗬,她萬歡歌什麼時候赴過約?

她會說從來沒人邀請過她嗎?

當然不會!

不過那顧風華當真是個極品,偶爾破一次例也未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