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涸澈之魚(1 / 3)

鋪天蓋地的尋找蘇措的下落,隻可惜到底身在異鄉,饒是顧西諼手眼通天還是要束手束腳。

隻在斷斷續續的查找中知道蘇措大約是和一群人在一處,那些人行蹤實在詭秘,竟難查到一路行蹤,最讓顧西諼不安的是,片麵的消息中可以推斷,蘇措是在往草原走。如果真的到了草原,顧西諼恐怕再也無法追回蘇措。

這樣的消息惹得顧西諼焦灼——蘇措這個人是在太野,竟無一人可以管束於她。於是暗暗發誓,隻要把人騙回來,定要做一副最最結實的鎖鏈,把她綁在身邊,一刻也不許離開自己的視線;不然就藏在深山之中,人煙最是稀少之地,方圓百裏休想找到任何人,看她還怎麼偷偷跑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顧西諼越想越是憤恨,找蘇措回來後,再也不給她機會離開,一輩子在自己身邊,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再也休想接近蘇措,花盡所有心思討她開心,事事順從不拂逆她,連離開的理由也再不給她半分。

連身邊人也感覺的到,日複一日的尋找,顧西諼越來越焦躁,也越來越固執,好似找不到下落不明的蘇措,竟真的不肯班師回朝一般。

顧西諼放消息出去,把自己搞的十分狼狽,好似隻等蘇措回來挽救一個命不久矣的癡心情郎一般。

現在許多人偷偷議論,說舒州王為情所困,心愛之人流落北夏,所以心灰意懶隻想找到愛侶。多少人唏噓感歎、又多少人暗自嘲笑,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在背地裏議論這個舒州王的情史。

這番消息自然傳到蘇措耳中,蘇措雖不是自作多情之人,但這舒州王在北夏走散的“宿命愛侶”到底是誰,蘇措自然知道。

自然不會認為顧西諼真的就落魄到這個地步,但還是擔心的要死,這樣的流言蜚語,對將士的士氣該是何等大的打擊,顧西諼竟這樣兒戲。最是不解的是王懷居然還默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蘇措一邊趕路一邊恨恨的想主帥不思帶兵,日日買醉,將士心中自然也很不暢快,可奈何如今身在他鄉,隻能聽主帥號令。

已過深秋,北地樹木凋零,寒風瑟瑟,逼人的冷氣讓南靖的將士苦不堪言。

顧西諼帳中卻溫暖入春,淡淡蘅蕪香繚繞心間、錦帳內花紋繁複,一派富貴景致。顧西諼端坐帳中養神,旁人看去,哪有傳聞中的潦倒和焦躁,也隻有常日隨侍的黃泉明白,微抿的雙唇間透漏了顧西諼的急迫。

西府暗營在北夏束手束腳,接連辦事不利,所以這次覲見也有些緊張:“寰宇帝解了北夏丞相慕容睿的禁令,如今慕容睿帶著一隊人正往我們這裏來。”咽了咽口水接著說:“寰宇帝要慕容睿找三小姐下落。”

寰宇帝釋放慕容睿,一是警示顧西諼兩人聯盟以破,二是慕容睿和謝雅如關係緊張,辦這種牽涉謝雅如和南靖的事比較省心。

顧西諼對這些自然是不回應的,畢竟現在他早以不關心所謂的聯盟和謝氏夫婦的安慰。

“據下麵人回報,前日在樂川郡內,看見了三小姐和一個壯漢的行蹤,好像是在一處酒家喂了馬又置辦了吃食和水。”這樣的消息,來人自然迅速上報,不敢耽誤:“那裏本是我們的一處聯絡的據點,消息是很可信的。”

顧西諼一時間腦內電光火石,本該已經進入草原或者是西去大漠的蘇措居然出現在樂川郡!

二話不說,顧西諼起身快步出賬:“備馬!快!”

說完就帶著一行十數人,秘密出了南靖軍大營。

出營不久,就發現西北近北夏軍駐地的地方有馬蹄的疾馳聲,細細看去調度之人不少。隻可惜距離稍遠,看不太清。

樂川郡此處一馬平川,視野開闊,此時天邊紅日半邊以落入地下,霞光萬丈,染紅了半邊天際,雲朵堆積成一座座橙黃的雲山,層層疊疊。深秋之時草木枯黃,在落日餘暉下鑲起金邊,地麵寬廣視野也十分開闊,這般壯闊景色盡收眼底。

顧西諼此時眯眼往落日之處望去,隻見一騎向自己快馬奔來,背對著光看不清麵容。

快馬而來,顧西諼隻聽得見自己幾乎跳出胸口的心髒的聲音。

“撲通、撲通”,被餘暉包裹的蘇措好像是從天而降,為拯救沉淪人世的顧西諼而來。

“撲通、撲通”,萬籟俱寂,隻有自己的心跳聲;萬物皆無,隻有迎向自己的光華。

顧西諼下馬迎向蘇措,伸開雙臂想要擁抱——擁抱蘇措,如同擁抱自己的救贖,擁抱自己僅存的希望,擁抱這世間最後的一片心靈的歸屬。

從遠方而來,跨越了時間、隔閡、傷害,最終來的自己身邊的女孩,拯救失落的純真、帶來生命中最後的一束光。

在這一刻,唯有伸出雙臂去擁抱。

蘇措竟直挺挺從馬上跌落入顧西諼懷中,還有什麼可以替代擁入懷中溫暖的女孩。

“唔!”蘇措被顧西諼抱著並沒有掙紮,隻是不舒服的嘟囔了一聲。

這才看見蘇措背後竟有一處兩寸的傷口,鮮血不斷流出,染紅了整個後背,連顧西諼的手也是一片淋漓。

“光華!”難怪會有這樣溫熱的觸感。

顧西諼忙把蘇措放平,簡單的處理了傷口。

傷口隻能簡單的包紮,帶回軍營才能醫治,這時候的蘇措神智已經不清,躺在顧西諼懷裏雙目緊閉,不時痛苦的呢喃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