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刀魔,虛無的身體更加虛浮了,甚至於有些飄忽不定,原本實化的眉眼又有一點散去的跡象。漸漸得,便不隻是眉眼了,連同他的整個身軀都好似要消亡在這一片天地之間一樣。瀾破天如何看不出老頭的生命力在飛速的流逝著,似乎這一切並沒有他先前所言的,代價僅僅是沉睡一段時間那麼簡單——恐怕放任他就這樣下去,他馬上便會生死道消了。
瀾破天雙拳緊握,喉嚨微微發顫,似乎急於要說出些什麼話,但是又看到闕天銘那無比堅定的表情,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了。隻是臉頰不住地抖動著,看著這場史詩一般的自我毀滅過程,那空中的靈魂之體的形貌已經越來越黯淡了,身體的邊緣部分已經開始化作星星點點的細芒。雖然他沒有說什麼,不過少年仿佛瞬間明白了自己的師傅為何會如此執著——證道之途一旦開始就沒有什麼停下來的理由,無論願意不願意,都必須進行到自己所能進行的極限地步。闕天銘這是在以己之力來給瀾破天上無比沉重的一課......
再過一瞬,闕天銘正在結印的手已經完全散去了,那傳功的陣法也終於停下來了。老頭的雙眼盡顯著疲憊,卻在依舊深沉的眸子裏透出一縷意味深長的喜悅來。反觀地上那冥靈,此時五竅又重新打通,呼吸聲重新恢複,起初還有些紊亂,漸漸得也恢複如常過來,心跳聲也漸漸平穩而有力地在這片空間中響起來。
瀾破天看的眼睛有些發疼,不知道是因為長時間入神而忘記眨動,還是因為看到眼熱觸景生情,總之是僵在當地,隻是細心聽著那不遠處的心跳聲,把心思完全放空掉。
闕天銘來不及欣賞自己的成果,便轉過身來,對著瀾破天開口便言:“此番功夫,比我預想的還要困難一點,索性事情已成,我也沒有神魂俱滅,這萬事便還有回旋的餘地。”
少年的表情稍稍好看了一些,哪怕闕天銘隻是在騙自己,自己也應該裝作一副上當的樣子吧。於是那多少有些緊促的眉頭,在某個瞬間漸漸也漸漸舒展開來。對過的老頭表情也沒有那麼沉重了,兩者間的氣氛又變得稍稍輕鬆了一些。
“這樣才對嘛,少年人就應該有一點朝氣,不要老垂頭喪氣的。我這把老骨頭你還不知道嗎,若是此番不死,便一定能夠恢複過來的,不過是時間用的長一點罷了。”
“那需要我做什麼呢?”
“呃......這首要的的事情就是照顧好那個醒過來的冥靈,她應該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或者說那具身軀隻留下了前世的一點點行為習慣而已,其他的與一個全新的人沒有任何區別。所以你以後需要帶著她,不能讓我的功夫白下。”闕天銘想了想先是這樣說道,“其次你需要幫我找一個更加高級的依附之物,這樣我的本源之力才能盡快地恢複過來,除非你不想再見到老爺子我了......”
“我知道了。”聽聞至此,瀾破天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應承下來。
“從現在開始,我便將最後一點力量封存到那雲霄之中,待你找到合適之物,便用上次你突破我所設置的壁壘那般闖進來找我。”闕天銘的身體已經漂浮得十分厲害了,仿佛隨時都要消散一樣,“但願那時候我的願力能夠支持我轉移依附之物......”
話音漸漸落了下去,就在瀾破天的眼前,闕天銘的軀體漸漸地虛化,之後便隱作一線遁入那雲霄之中了。空間裏便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關於那個不正經老頭的跡象。
瀾破天有些悵然若失,雖然上次的分離已經讓自己成熟了不少,但是這次卻又有不同,因為那老頭似乎真的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遐想了一陣之後,少年將目光轉移到了那個生機漸漸恢複得身影上去,隻見後者眼睛微微眨著,似乎是要醒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