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破天把頭埋下,沉默著。
瀾玄也不再多說什麼,靜靜等待著,心中卻已有了強行為之的念頭。
又過了好一會兒,瀾破天緩緩抬起頭來:“好吧,我願意,城裏的人對我很好,我願意試一試。”
瀾玄臉上的不宜察覺的複雜表情一閃而過:“你的回答我很滿意,你也不用太擔心了,畢竟不是馬上讓你去做,時間還是有一些的……”
關閉的大門瞬間打開了,城主衝了進來,接著又有很多人衝了進來。瀾破天猝不及防地看著瞬間填滿屋子的人群,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嘀嗒,嘀嗒。一滴滴眼淚摔落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撲通,撲通。一個個居民跟隨著城主跪了下來。
“小瀾,你可以這樣想真好,隻是我黑土城對不住你啊,你們一家子為了這個城這樣做,可是我這個城主卻什麼都幹不了……”
瀾破天扶起了跪倒的城主,心中卻不再有絲毫的慌亂,而是十分精彩,現在終於知道了他父親留給他唯一的那個錦囊的含義。自己偽裝的真心不錯,不知道那些人知道真正的真相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瀾破天把一個小小的布袋更加貼緊身體——上書:
孩兒,我所留下的一切安排都是於你有利,大可趨附,但切忌表露太過明顯……
瀾破天心中巴不得馬上就去做呢……
黑土城遠郊的群山,層層隱現著波紋一樣的東西,在黑暗中泛著奇異的光芒。忽然隨著那光芒再一次地閃爍,兩個鬼魅的人影,破空而來,繼而在某處山上穩穩落下。
為首是一個雄壯的男子,俯首看著在黑夜中無比寂靜的黑土城,半晌之後,轉身向身後精幹的男子問道:“天占大師算出的那個啟元大陸的變數,果真孕育在這個封印之地嗎?”
“回少主的話。”那男子恭恭敬敬地應道:“這方圓千裏的封印之地隻有此處,應當不會有什麼差池。”
“啟元大陸,天行大道從古至今,你當真相信有什麼存在可以超乎其外,載彼旁道麼?”為首男子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眼神也含著笑。
“屬下不敢妄自揣測。”身後男子猛地一哆嗦,連忙撇開自己。
“對啊,你不敢忤逆我的意思,也不敢質疑天占大師!”為首男子輕笑一聲,“可是證天下大道不應該是我輩一致的追求與夙願麼?”
“屬下隻想老老實實當好一個下人,不敢有過多的其它想法。”
“閆風,別裝了,我知道你的誌向不下於我。這世界麼,有得誌之日便有是誌之時。哪日你得勢了,可不要忘了老哥我啊!”
“少主說笑了,屬下怎麼敢?”
“對對,你不敢。”為首男子不再糾結這些,“說說眼下的事吧,對於這個變數,你有什麼看法。”
“既然少主想要創道證道,不妨把這一個變數的天劫奪過來,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嗯,這句話倒還有理。”男子的眼裏泛起絲絲光芒,“這黑土城的背景有沒有查清楚?會不會牽扯到什麼了不得的龐然大物?”
“這黑土城似乎是昔日那個刀魔為他後人建的。不知少主在意這些麼?”
“闕天銘麼?他活著的時候本少主倒還忌憚幾分,而今麼——無非是一塚身死道消的枯骨,再說,他仇家那麼多,多我們一個不多。”
“這樣說來,為了奪這天劫,少主一定要在此出手?是否有些悖封印之地的規則?”
“管那麼多幹什麼,我大道不容歧路存在,即便是有,也不可便宜了旁人!”男子說著,便氣化騰起,天際的波紋也隨之頃刻散出鎖鏈,鋪天蓋地地籠來,似乎要鎖住弄潮之人的經脈。
“小小封印,能奈我何!”男子一聲爆喝,氣衝鬥牛,周遭的符文飛速旋轉著,皮膚下的一枚紋章也開始發出詭異的光芒。漫天的鎖鏈居然果真立刻被粉碎——男子又嘲弄一聲,雙手開始結印,一把曠古神兵若隱若現……
“少主快收手,情況不對!”閆風突然提醒一聲,後者隨即一臉疑惑,但也不敢怠慢,連忙收功。片刻之後,山顛的兩人隱入虛空。川野間隻剩下了呼呼的風聲……
又過了一會,從地上的陰影裏浮起一條人影,絕美的容顏掛在臉上。她盯著近處的虛空看了半晌,笑著搖了搖頭。繼而自顧自喃喃著:“闕天銘當真已死麼?那我還要繼續執著麼……”
沉沉的夜色中,再看不到一點生機,貧瘠的土地,重歸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