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柯和鍾杳驚呆了,隻是站在崖邊瞻望。隻見她雙眸的顏色變了變,淺紫色的光退去,微紅滿目。接著,鍾杳手中的祖杖抖抖的震顫,那龍犬杖頭口銜著的粉色寶珠正熠熠發著清冷的淺粉色的光,“嗖”的一聲掙脫掉,飛入高空。
梅瓏眯萋著雙目,陡然一睜,淺粉色的光芒,四射;一陣清脆悅耳的吟鳴,招徠四柄青筇杖。梅瓏雙手合十,那四柄青筇杖翻山越嶺圍攏過來,繞著發著淺粉色光的祖杖兜轉了一圈。梅瓏雙臂一張,祖杖倏地一竄,猛然翻了個身,龍犬頭朝下極速下墜;其它四柄學樣,追隨而去。
俄頃,聽得“轟”的一聲巨響,從邃穀傳上來,頓時地動山搖。各人都站不穩,麵露驚錯之色。然而,鍾阿妺孤注一擲,依然奮力地向朗霽山頂爬去。
山腰處,藍宗策和駱安已將三個綠衣女子並二十來個卍字紋的力士製服,正向山頂趕去。這時,奚容玄帶著洛林急匆匆地奔上來,一麵大聲地喊:“哥——”
“藍兄——”
“洛林,奚容,你們怎麼來了?”藍宗策略略一驚。
“沒工夫解釋了。”奚容玄道,“我來是報信的。昨日京畿嘩變,宰相聯合朝中大臣發動兵變,擁立了太子。今日太子複位,大赦天下。藍兄,圍剿颻族的大軍已轍,你們安全了。”
“啊!?”他訝然。然而,確實是一個驚喜。不過,他要趕緊上到山頂,告訴他的族人,還有他的夫人。
梅瓏旋身落下。在這山巒震顫的當口,鍾阿妺拚盡所有,向前一衝,挺劍刺向獨自站著的梅瓏。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藍宗策猛地抓住向前飛撲的鍾阿妺的腳踝,隻一拉,用力向身後一甩;隻見她騰騰地旋轉著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岩壁上。藍宗策縱身一跳,躍到她跟前;她已是骨碎筋斷,口吐鮮血。
藍宗策的手向下一張,掉在地上的劍便飛到了他的手中,反手一繞,劍尖直指躺在地上喘息的鍾阿妺。
“宗策!——”梅瓏忽然驚叫。
藍宗策回頭一看,那身後的地霍地裂開了,竟把他與她分向了兩邊。山崩地裂,雷霆萬鈞,口子撕的又大又寬又快,而且不停地隻是撕下去。他一驚,就要跳過去,跳到他的族人中去,跳到他的妻子身邊去。不料,鍾阿妺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腿。他忙拽了兩拽;她卻下死勁抱得更牢,一麵還向斷層對麵的一臉驚惶的梅瓏狡詐的笑了笑。他內勁一運,一踢腿,鍾阿妺沒抱住,身子猛地向前一衝,直飛到斷裂處,墮下去了。她一壁墜一壁驚叫,叫的陰森可怖。她臨死,還要作一惡。
裂的太快,他趕不及躍過去,縱使輕功絕好,他也絕不能飛過去。
奚容玄,藍洛林,駱安趕上來,陪著他站在崖邊。對麵的崖邊鍾杳,陳寒柯伴著她站著。
崖底下他與她深情地對視著,隔著升起的彌漫的煙霧;隻見她與她腳下的山在他的眼前極速遠離,尤如一支離弦的箭,飛離得既迅速又幹脆。
那麼,她做到了,封了路,封了這與世隔絕的路;她和丈夫就此天各一方。
藍宗策心中呐喊:“瓏兒,我的愛人。即便你在我的眼前消失在煙靄裏,不留一絲痕跡,我也會找到你。因為我的心已與你同去。瓏兒,我的愛人。你要相信,我從來都不曾拋棄你,隻要你還依然愛我如故。族人不會雪藏太久,我會與外界化敵為友,再回去,帶領族人繁衍,昌盛。瓏兒,我的愛人。很抱歉將颻族的重任擔在你的肩上,要知道,我是多麼的心疼啊。可是,請相信,那不過是暫時的。我一定會找到你,將颻族的責任從你柔韌的肩膀卸到我的厚實的肩膀上,承擔我族長的責任,承擔身為男人的責任。瓏兒,我的夫人,我的愛人,沒有你,我的生存毫無意義。請你一定不要放棄我。”
梅瓏摸了摸鑲金白玉指環,心中呐喊:“宗策,你永遠都是我的夢。即使現在與你分開,你站在斷崖的那邊,與外界相連;我站在封存的斷崖的這裏,與世隔絕。可是,隻要你還在外麵,——宗策,颻族的族長,你永遠都是我的夢;就像當初熱切地追尋你時一樣,我將一如既往將你追尋。——避世隻是暫時的。”
崖下的大穀,流水滾滾,煙波浩渺。崖上翻起了濃濃煙霧,梅瓏他們漸漸遠去,消失在霧蒙蒙之中。
塵埃落定,煙霧橫亙;橫亙之間的這狡猾的煙霧,隻是障眼法,識破,便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