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藍的天空宛若一方穹頂,高高的掛在了大地之上。日月星辰在穹頂排布,形成了一副別樣的瑰麗華美。
在草原上,最壯麗的莫過於天上的藍天,與無盡的綠野。
隻不過,這一幕景象,室韋阿不難卻是真心看不到了!不是因為他死了,而是因為天變了。瀟瀟雨順著天際,滴滴答答的聲音打落,形成了一曲奇特的交響。
室韋阿不難穿著一身素白衣衫,憑欄望遠。但見他一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則是時不時的拍擊了一下欄杆。波瀾不顯的麵孔上帶著一絲絲發自內心的平靜,對於眼前的這一位來說,盡管城外的世界已經打成了狗腦子模樣,但是他卻是仍舊在這裏穩坐著釣魚台。
不過,究竟是有沒有魚兒上鉤,那可就是一個相當值得詢問的事情了!
室韋阿不難站在木欄前,久久不語。
呆在他背後的許淳輕輕的看了一眼室韋阿不難的背影,近前一步,輕聲問道:“不知道主公可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沒辦法,主君心裏有了不自在的時候,就需要他們幕僚上場開解。雖然說這個做幕僚的身份不高,但是需要做的事情,還有需要了解的東西卻是著實不少。畢竟,做他們這一行的,或者是吃它們這一行飯的,總得是有著一些自我修養。
畢竟他們是幕僚,多多為幕主考慮就是他們需要做的。
室韋阿不難眯著眼睛,其中帶著一些迷茫,似乎是在考量著什麼。
良久,他開口道:“先生,你說皇帝如果來了咱們這邊,咱們是該怎麼對待呢?是繼續拿他當皇帝,還是…”
話說到這裏,室韋阿不難就已經停住了口中的話語。他相信許淳能夠聽出來自己的意思,畢竟,兩人身為君臣已經有了七八年的時間了,許淳對於室韋阿不難的了解已經達到了深刻,同樣室韋阿不難對於許淳的了解同樣也是不淺。
方才的那一句話的意思也很簡單,就是問許淳怎麼對待皇帝這一事。
說白了也就是再問,他們是繼續穿著一身官皮在體製內晃悠,還是打算做出來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許淳自然是室韋阿不難話裏頭的意思,於是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輕聲道:“不知道主公是打算怎麼做,是打算著做臣子呢?還是打算著做義士呢?亦或者,主公有意於天下!”
悠悠的話語帶著一絲難以理解的意味,不過偷出來的意味卻也已經足夠讓他們死上幾十回。
室韋阿不難神色不變,“有益於天下又如何呢?”
“不如何?”許淳輕輕一笑,“若是主公有意於天下的話,皇帝還是趁早收下的好!”
“為什麼?
室韋阿不難沒頭沒尾的拋出來一句,確實讓許淳明白,這是自己的考校到了。
許淳清了清嗓子,而後道:“將軍素來喜歡讀史書,不知道將軍可曾看過三國魏武的那一段!”
室韋阿不難臉上微微一變,回頭看了一眼許淳,卻是輕聲道:“先生的意思是挾天子以令諸侯!”
“正是!”
許淳果斷至極的回答讓室韋阿不難微微一愣,事實上,他自己的心裏還是有些沒底。沒底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手下的兵丁最少,最起碼在如今已經參戰的各家勢力之中,室韋家的勢力最小。毫不客氣的說一句,如今室韋家的天下大半都是有著他一個人撐起來的。
片刻,室韋阿不難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而後道:“先生莫不是在誆我!老太師執掌大政,將三代君王玩弄於鼓掌之間,可以說是我等典範。”
但是典範終歸是典範,他們這些後來人能夠從中學到一些東西已經極為不易,更不要說是勝過這些前輩了。所以,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件事情看起來很美,但是做起來卻是花費太多太多的東西。一般來說,根本沒有能夠做出來這些事情!
“不,將軍為何不做忠臣呢?”
“忠臣?!”室韋阿不難的眉毛一挑好像是想到了什麼,而後他斜眼看著許淳,低語道:“先生也不要賣關子了!我這身份要是做了忠臣的話,隻怕是在第一瞬間就會被殺死。”
“不,不,不,”許淳眯著眼睛,接連擺手表示自己不是這個意思。而後就見他輕聲低語,“陛下如今的處境已經是惡劣至極,所以,任何一點的出手相助都是極大的忠心。且不說別的,單就是雪中送炭這一點,就足以令皇帝掛懷。更何況,陛下應當不是一個蠢人。”
“不是一個蠢人嗎?”
室韋阿不難的眼睛忽閃,似乎是有了一些動心。
隨即,他的眼中再度露出了掙紮的色彩,“先生,隻是如此一來的話,大權這些卻是逐漸的交還到陛下的手中,而我等手中若是沒有了兵權,到最後隻怕是任人魚肉也就在一瞬之間。”
許淳眯著眼睛,再度發出了一陣令人感到惡寒的笑聲。
“主公,陛下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室韋阿不難眯了眯眼睛,回想著以前拓拔寒過的日子。隨即就感覺到了一些微妙的東西,然後就見他看著許淳,道:“陛下過的日子自然是極苦的!”
“那陛下可曾經手握權力?”
“不曾!”
“那陛下又可曾在朝堂發出過自己的一言?”
“不曾!”
“那不就結了!”
許淳的話語讓室韋阿不難瞬間大悟,所謂由儉入奢易,拓拔寒從來沒有掌握過權力,日子過的極苦。隻怕是自己讓渡出去一些小小不然的東西,就足以讓這位感覺到極大地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