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甲衣的騎士在戰場上遊弋,每一個小隊都錯落有致的分布著,將這一片草原圍成了一張疏而不漏的大網。
大半個時辰已經過去,折靖所麵對的由萬夫長達尼.赤聶所率領的三千白牛部騎士,已經被折靖盡數消滅在了戰場。殷紅的血水順著地麵流淌,彙在一起,開始緩慢的滲入地下。
殘存的白牛部騎士已然變成了甕中之鱉,被乞活軍戰士牢牢的困在了包圍網之中。被消滅,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望著眼前滿身鮮血的白牛部戰士,還有那個身上掛滿箭矢的中年漢子。折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真實的感官,“這就結束了?!”
口中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呢喃,折靖的目光顯然有些遊離。戰場的局麵已然被乞活軍掌控,至於剩下的不過就隻是或早或晚的事了。
那個憤怒嘶吼的中年人,折靖認識。或者說,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老相識!「達尼.赤聶,白牛部的萬夫長,貢日朗讚普的後裔,白牛部中名氣極高的將軍。他的名字能夠令低地吐蕃的貴族戰戰兢兢,他的凶名赫赫,可以止小兒夜啼。」
「他的武勇,他的名氣,以及他的輝煌,折靖聽了很多。也親眼見過不少,能夠用弓箭親手射下天上的蒼鷹。一切的一切,他都聽說了不少。」
但是……
如今的他卻像是一隻鬥敗了的野狗一般,被已經接近窮途末路的自己親手擊敗在了克裏河畔。望著猶在做著困獸之鬥的達尼.赤聶,折靖的臉上扯出了一絲幾乎是瘋狂的笑意。
他抬頭望天發出一陣陣無聲的大笑,形容狂放肆意,笑得無禮至極。甚至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伏在馬背不住的痙攣。眼淚從他的眼角流下,卻不是因為傷心。而是因為可笑,這裏的可笑,沒有別的意思,僅僅隻是字麵上的意思。
雖然對於正麵戰爭而倒下的敵人施以嘲諷是極為心胸狹窄的事情,而且還是對於勇士的不尊重,但是折靖卻是阻斷不了自己大笑的欲望。
不隻是在嘲笑做著困獸之鬥的達尼.赤聶,而且還在嘲笑他自己,以及生活在這裏的所有人。坐井觀天,閉目塞聽。如果不是這一次有幸遇到那位都督的話,隻怕是自己也要跟他們一樣,被這一片天地死死的局限在這裏。永世都見不得外界的風景,光是想著都不敢想象這是何等可怕的生活!
……
望著騎在戰馬上狂放肆意的折靖,這些剛剛開始成為乞活軍士卒的戰士,還是不能明白折靖心中的所思所想。畢竟,他們之間相差的距離,太遠了!
不是地位方麵的差距,而是各個方麵的差距。
在他們淳樸的心靈中,並沒有折靖那麼多的感概,有的隻是一種怪異的感覺,敵人好像變得弱了!本來以為要付出很大的犧牲才能獲得的勝利,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簡單的送到了他們的手裏,仿佛唯一費力的就是,彎下腰的那一個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