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呢。
在現代,她已經是一個已死之人,回去以後又應該怎麼辦,她在現代的父母已經死了,雲家大小姐的名號也隻是虛名,什麼用處都沒有,親戚不屑一顧,朋友也不再與她相熟,換句話說,她在現代什麼都沒有。
既然如此,回去又有什麼用?
楚雲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朦朧之中穿過混沌進入夢境。
這一次,她似乎做了一個現代很久很久以後的夢,一家頂級醫院裏,雲潔身穿病號服坐在輪椅上,雙眼無神呆呆望著落地窗外。
楚雲綰一眼就看出她命不久矣的命勢,而且她的一條褲腿空空蕩蕩,顯然什麼都沒有。
楚雲綰心中震驚,不明白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被截肢了。
忽然,她身後不遠處的病房門開了,雲潔的父母走進來,看著她的眼神與以往包容寵愛完全不同,是那種厭惡到極致的,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
“老爺子已經把你從族譜中除名了,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雲家的人。”
“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雲家不需要廢物,廢物隻會浪費糧食,毫無作用。”
“這張卡中有一筆錢,算是雲家給你的安置費,你拿著錢離開這裏好好過日子吧。”
而雲潔就那麼坐著,對他們說的話置若罔聞,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很快,她的父母離開了,又有一個男人走進來,楚雲綰記得這個男人,是雲潔的結婚對象,雖然現在的他好像變了不少,但是並不妨礙她的認知。
男人手裏拿著一個文件袋,走到她麵前打開,從裏麵抽出幾張紙,楚雲綰瞄了一眼,幾個黑色宋體大字,離婚協議書映入眼簾。
“雲潔,這是離婚協議書,你簽個字吧。”他表情冷淡地開口。
這次雲潔終於有反應了,“是你做的,是不是?”
“什麼是我做的,我們結婚時就談好了,兩方各不相幹,隻有相互利用的意義而已,是你先出爾反爾,對我喜歡的人動手,還敢傷害我的子嗣。”男人有些不耐了,把簽字筆塞到她的手裏。
雲潔揚手,直接把手裏的筆丟出去,眼眶泛紅。
楚雲綰開始感覺她有些可憐了,聽剛剛兩人的對話,她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她的丈夫害的,曾經那個風華耀眼的女子,就這樣被毀為一旦。
見雲潔的舉動,男人也不惱,慢條斯理地把文件袋放在旁邊的茶幾上,“我還有事,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就什麼時候簽名,不然,你謀殺雲綰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全城,那個時候,你就再也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楚雲綰輕輕搖頭,聰明如雲潔,竟然會把謀害自己的事情暴露給他人。
男人走後,房間裏隻剩雲潔一個人,她坐了一會兒,顫顫巍巍地伸手把離婚協議書拿到手上,一下一下撕成碎片,灑在地上。
楚雲綰察覺她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果然,她費力地用一條腿站起來,扶著窗戶走到窗口,打開窗戶,外麵有十幾層樓高,她費力地抓著窗框,身子往前伸。
楚雲綰心中一驚,下意識想去抓她,卻慢了一步,雲潔直直從窗口墜了下去,很快不見蹤影……
……
楚雲綰是被外麵的聲音吵起來的,身旁已經沒有了宗瀾的身影,聽著吵鬧聲,她皺皺眉頭,但是心思還沉在夢中。
她做的夢,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剛剛夢境中的雲潔明顯比之前的年齡大了很多,還是說,那是未來發生的事情,雲潔這一生最後的結果?
她自殺了,在現代唯一的仇人也死了,楚雲綰忽然迷茫,雲潔死了,她回去還有什麼意義呢,僅僅因為那個世界是自己熟悉的世界嗎。
外麵的吵鬧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傳出轟隆一聲不知是什麼倒塌的聲響。
楚雲綰警覺起來,下床穿好鞋子出門。
此時的院中一片狼藉,十來個衣裳破爛的人聚集在一起,麵對方柏與宗瀾兩人,楚雲綰沒看見方嫂子,大概是在屋裏躲著。
楚雲綰一出現,立馬就有人注意到她了,她站的位置在側麵房屋門口,和宗瀾他們所在的主屋距離不遠,但是是離那些人最近的。
“喲,這裏還有一個長得這麼漂亮的小美人兒呢。”
楚雲綰麵前不遠處的一個邋遢男人見著她,眼前一亮,走過來伸手就要抓她。
楚雲綰眸中閃過一絲厭惡,在他靠近的時候抬腳一踢,連手都懶得用了,邋遢男人一時不防被她踢中胸口,蹬蹬蹬後退幾步。
天已經不下雨了,但是院子裏並沒有幹,楚雲綰走出來腳上是沾了泥的,此時踢了他一腳,他胸口原本就髒兮兮的衣料又多加了一個黑鞋印。
這一腳沒把他踢翻,楚雲綰挺意外,隨即明白他們可能個個身負武功。
想到這裏,她抬步朝宗瀾那邊走去,“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她剛問出來,方嫂子就從屋裏冒出來,把她拉到後麵,“雲綰,你和我一起在裏麵躲著,他們是山下的人,不知道怎麼越過了屋子外麵的陷阱進來了,想把咱們的糧食搶走。”
楚雲綰心裏多少猜到一些,此時並不感覺意外,她轉頭看方柏,他之前還說不會有人上來的。
“雨下的厲害,可能是周圍的獵物都被獵光了,所以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們身上。”方柏臉色非常不好。
“喂!我們有十多個人呢,你們才四個,根本打不過我們,乖乖把糧食交出來,大家一個在山上一個山下,都是鄰居,破壞感情也不好。”
“就是,你們隻有四個人,也吃不了多少,分給我們一些怎麼了。”
“要我說不用管他們了,直接上去把糧食搶過來就好,誰厲害是誰的!”
楚雲綰很煩躁,她本來就有事情想不通,現在遇上這麼一群人,心中的不滿頓時到達頂點。
“和這群人,你們怎麼還能拖拉這麼久。”她回頭掃了一圈,瞄到牆上掛著的弓箭,是方柏平時打獵用的,便走過去把弓箭拿下來,回到門口,熟練地拉弓搭箭,瞄準最前麵的一個人射出去。
那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箭射中腹部,捂著肚子倒下。
這還不算完,楚雲綰又抽出三支箭同時搭在弓上,瞄準之後射出去,無意虛發地射中了三個人的腹部,眨眼間,對麵已經有四個人倒下。
方嫂子抓著方柏的手臂,顯然是被這一幕驚到了。
方柏看著楚雲綰的箭法,眸中閃爍著異彩,他常年用箭,自然能看出楚雲綰的箭法極好。
“還不走嗎?!”楚雲綰盯著外麵的人。
剩下的人麵麵相覷,最後把地上受傷的四個人抬走,撤離了院子。
楚雲綰把弓放下,目送他們消失在路的盡頭,心中依舊很煩。
本來以為他們走了,吃了苦頭就不會再來了,誰知過了兩個時辰又開始下小雨的時候,一個狼狽不堪的身影出現在籬笆外麵。
黑豆跑進院子裏對著那個身影狂吠。
“外麵又來了一個人。”方嫂子站在門口瞅了瞅。
“我去看看。”方柏道。
至於楚雲綰,把人趕走後她就自己窩在一邊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什麼,宗瀾看的很是擔心,但是每每問起,楚雲綰就隻有兩個字,沒事。
方柏把那個人帶進屋子裏,那個人無力支撐地倒在地上,楚雲綰瞟了一眼,熟人。
“這個人,不是剛剛來的那一群中的一個嗎?”方嫂子驚訝道。
“是,他身上還有雲綰妹子射中的箭傷。”方柏蹲下身子看了看,試了試他的呼吸,又拍拍他的臉,“醒醒。”
那個人當真幽幽轉醒,他看清屋子裏的人以後,突然伸手抓住方柏,艱難地開口,“救,救我,他們,他們要吃我……”
他聲音很小,吐字又不清楚,很難辨別。
楚雲綰卻是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眉心蹙成一團。
“他,他在說什麼?”方嫂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說有人要吃他。”宗瀾淡淡掃了地上的人一眼,轉念一想,明白了怎麼回事。
方嫂子睜大眼睛,“誰,誰會吃人肉,不會是剛剛那些人吧?”
“應該是的。”方柏想了想,把地上的人身體放平,讓他平躺在地上,解開他的上衣,露出腹部的傷口,“娘子,你去把金瘡藥拿過來。”
“好。”方嫂子應了一聲,轉身去裏屋拿金瘡藥了。
“西浮的人體質不差,他沒有多大的事。”楚雲綰下手的時候都是留了情的,挑了腹部下手,生活在山腳下,尋常人家都明白應該怎麼包紮傷口,這種傷過個六七天就差不多了。
“恩,我知道。”方柏點頭,“但是我希望他能早點醒過來,剛剛不應該把那幾個人放走。”
這種事情以前在西浮不是沒有,隻是他一向是很容不下這些人的,自從身邊有了愛人,他開始收斂自己的殺戮心理,開始相信因果循環,吃人肉是違背天理道德人倫,要遭大報應的。
外麵的雨沒有前些日子大了,天空也亮了不少,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停了。
楚雲綰預想的沒錯,第二天醒過來,天就晴朗了,一連半個多月的陰霾終於散去,心情也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