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綰在地牢裏待了三天,這三天她和胡天他們混了個半熟,令她很鬱悶的是,宗瀾也在這裏坐了三天,她從來沒見他這麼接地氣過。
有人問他話,他偶爾回兩句,沒人問的時候就安靜坐在那裏,深沉的目光時不時來回在楚雲綰身上繞兩圈。
楚雲綰想著在地牢裏待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對他道:“我餓了。”
“不是剛過了午膳的點兒嗎?”宗瀾反問。
“對啊,但是我又餓了。”楚雲綰堅持這句話。
宗瀾看了她兩眼,溫和一笑,站起身來,“行,我去給你找吃的。”
他把地上鋪的中衣又重新穿上了,光天化日,穿著髒了的中衣總比穿著裏衣出去要好些。
楚雲綰注意到他的動作心中莫名一酸,宗瀾以前可是很愛幹淨很注意形象的,身上的衣裳每天必換,現在竟然在這裏陪了她三天。
她看著宗瀾人走了,這才從幹草堆裏起身,在靴子裏摸出三根銀針,走到拴著門的鐵鎖前一陣倒騰。
胡天見了,眼睛爆發出一陣精光,“小妞,你會開鎖?”
候放先是一喜,然後又沒表情了,“胡子,你高興的太早了點,能出這個門又怎麼樣,咱們手上這家夥可卸不下來,都這麼多年了,鎖口早就鏽住了。”
“也是。”胡天眸光暗下去,帶著這麼沉的家夥逃跑,估計沒出城主府呢,就被逮住了。
“小妞啊,你自己跑吧,不要管我們了。”他神情悲切。
“噗,胡子你太逗了,人姑娘也沒說要管你好吧?”候放一樂。
楚雲綰此時成功把鎖打開,鐵鏈嘩啦一聲,全部落地。
“你們等著。”她看了幾人一眼,轉頭往外跑。
“還真走了?”胡子和候放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看向景鋒,他們的鎖口鏽住了,可是景鋒才進來三年,要是試一試說不定能打開鐐銬。
“看什麼看,能不能跑出去還不一定呢。”景鋒神色淡淡,其實他是有那麼點不甘心的,不過轉眼就釋然了,人家不救就不救,再不甘心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對啊,長老殿可是七個老家夥呢,小妞根本打不過人家啊,萬一被發現了那不直接就是死路一條了。”胡天大驚。
“胡子,你能說點好話不?”候放惱怒,“說不定綰雲姑娘順利逃出去了,然後還能找人來救咱們呢。”
“哈哈瘦猴兒,都過去多少年了,沒想到你還這麼天真。”胡天毫不客氣地開口大笑,“這裏是什麼地方?是城主府的地牢,她能跑出去就不錯了,你還指著她能再回來救你嗎。”
候放沉默,他注意到了楚雲綰離開時說的那句話,讓他們等著,等什麼?這是不是代表她真的會回來?
楚雲綰出了地牢就往浮屠宮跑,胡亂抓了一把金珠,拿了隕星劍再往回趕。
一出門就撞見了天銘和銀刃。
“城主,您總算是出來了,都三天了,您到哪裏去了。”這是銀刃。
“城主,您要的人我已經抓回來了。”這是天銘。
“這麼快?”楚雲綰記著龍曉筱,幾日前讓天銘趕往北翎,把林恒抓來給她出氣,現在才過去短短幾天而已。
“我在北翎正好有個熟人,傳信讓他幫了個忙,就快了點。”天銘神色淡漠,感覺這不算什麼。
“人現在在哪兒呢?”楚雲綰想著龍曉筱不知道在不在府上。
“被我綁起來關在柴房裏。”
楚雲綰點點頭,又問銀刃,“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城主,北隍城那位少主發火了,一麵是見您見不到,還有一麵是因為她一直在找的那個藍裙少女始終沒有找到,發話說找不到人就把西浮城所有穿藍衣裳的殺光了。”
楚雲綰冷笑,把所有穿藍衣裳的殺光了,虧她敢說。
“不管她,你繼續陪著就行了,但是禁止她到處殺人,對方主動挑釁的不管,你隻要把洛安沅看好就行了。”她抿唇想了想,又道:“我可能會離開一段時間,如果看見龍曉筱,你就把柴房裏那個人交給她。”
“城主是要去哪兒?”
“我把地牢裏的人放了,初到西浮之地對這裏的情況不了解,我得出去看看。”楚雲綰頓了頓,“洛安沅在西浮城待不了太長時間的,我已經和長老們說過了,最多三個月我就回來,有什麼事直接請教長老們就是了。”
她看了以往的卷宗,西浮城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什麼大事的,很多都是小事,因為這裏能管事的隻有一個城主府,所以小事不斷。
“是,城主,還有一事,您說讓再搜一遍天刹的宅院,已經搜好了,在他的房間下麵發現一間密室,密室裏全是金銀珠寶,他走得急,沒帶走幾樣,屬下已經派人清點了。”
“果然有,那你就先清點著,等清點完了,交給五長老,擴充城主府庫房。”楚雲綰輕描淡寫道,白撿來的錢,不要白不要。
“城主,那我……”天銘開口想問那我怎麼辦。
“你跟著。”楚雲綰道。
他立馬就噤聲了,對他來說,隻要能跟著,其他的無所謂。
銀刃走後,楚雲綰帶著天銘去了地牢,對假山地牢口守著的兩個人下了命令,“你們躺下裝暈。”
兩個人麵麵相覷,最後倒在地上裝暈了。
胡子幾人還在那裏生無可戀,楚雲綰忽然從外麵衝進來,身邊還跟了一個人,他頓時驚住,“小妞,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回來救你們啊。”她漫不經心地轉頭對天銘道:“你知道哪些人並非罪大惡極不至於終生囚禁的嗎,全都放了。”
地牢很大,胡天等人隻是一角,既然要放,幹脆一起放了。
“好。”天銘點頭,去另一邊放人了。
楚雲綰抽劍砍在鐵鏈上,鐵鏈一下子斷了,胡子表情甚是痛苦,“小妞啊,你還是快走吧,我們手上的鐐銬都是精鋼鑄成的,普通的刀劍是砍不斷的。”
他話音剛落,手上的鐐銬就砰一聲斷開了。
胡天難以置信地睜大眼,“這……”
“哈哈,胡子傻了吧。”候放狂喜隻餘不忘嘲笑他。
景鋒是第三個被救的,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麼看著楚雲綰把他手上的鐐銬斬斷。
整個地牢裏都被欣喜與激情掩蓋,楚雲綰目光環視一周,最後劈開了刀疤臉牢門的鎖鏈,她站在他麵前問他,“你走嗎?”
刀疤臉沒有回答,甚至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小妞,別理他了,咱們趁著人多趕緊跑吧,晚了說不定就跑不了了。”胡子揚聲喊道。
楚雲綰抬手斬斷刀疤臉手上的鐐銬,“你走也好不走也好,反正鐐銬我已經給你砍斷了,都由你自己決定吧。”
天銘回來,身後跟了有二十多個人,楚雲綰粗略看了一眼,輕聲道:“我們走吧。”
沿途有人見其他人被救了但是自己還被關著,憤憤不平道:“為什麼不救我們?”
“我不救罪大惡極的罪人。”楚雲綰回頭看了那人一眼,“如果救了隻會是禍害。”
“什麼禍害!在西浮之地那是天經地義的事!”那人不甘心地大吼。
景鋒也看了他一眼,認出他的身份,笑道:“專門糟蹋女子的人,確實是禍害。”
楚雲綰沒有再理會,一行人出了地牢,刺眼的陽光照到眼睛上,所有人都驚呆了,然後如潮水般向後退回地牢裏。
“哎喲我的眼睛,照死我了。”不知道誰說了句。
“我也是,好幾年沒見到太陽了都。”
“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太舒服了。”
“不對啊,小妞,現在是白天啊,咱們怎麼跑啊?”胡天終於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白天城主府上溜達的人也不少,他們這成群結隊的,硬闖能闖出去幾個?
“我之前拿劍的時候和我朋友彙合,他在城主府裏一個破落的院子開了一道小門,從那個小門咱們就可以直接出去了。”楚雲綰望向天銘。
天銘一愣,他根本沒開什麼小門啊,他要進來還用得著開小門嗎。
胡天等人也齊刷刷地看向天銘,楚雲綰看著天銘猶豫不已的神色,心道這人不會這麼不上道吧,她意思都已經非常明顯了啊。
“是。”所幸,天銘還是點了頭。
“現在還是有些不安全,要不我們等到晚上吧。”景鋒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看過了,現在外麵人不是特別多,出逃的幾率很高。”楚雲綰不想等到晚上,她好不容易把宗瀾給支出去了,再拖一會兒說不定就回來了。
有他跟著,楚雲綰會靜不下心來,怪怪的。
“要不就聽小妞的,晚上未必安全,咱們在這裏待這麼長時間,萬一什麼時候來個人看見了就麻煩了,別忘了每天都會有來送飯的。”胡天讚同楚雲綰。
“也是。”景鋒不發表意見了。
“其他人有什麼想法嗎,我們準備現在就走。”胡天問身後的二十幾個人。
其他人嘰嘰喳喳討論了一番,最後全部同意了。
楚雲綰帶路,領著他們往早就設定好的路線跑去,一路上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碰上。
候放甚是驚奇,“怎麼回事,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不好嗎,你還希望冒出個人來把咱們重新抓回去?”胡天睨他。
景鋒沉默著沒說話,偶爾看楚雲綰兩眼,楚雲綰沒在意他,專心領自己的路。
一行人順利走到楚雲綰所說的破落院子,真的見到一個小門,一個個不由喜上眉梢,隻要出了這個門,他們就自由了。
胡天帶頭往外走,楚雲綰和天銘斷後,等所有人出去一起逃離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