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寧百思不得其解,然後在墨跡已幹的紙條上又加了幾個字:還被長老會瞄上了。
鴿子放飛後,他也感覺和長老會碰撞簡直就是在找死,於是對女子道:“先別去了,這事兒我來處理。”
女子輕輕頷首,扭著腰肢走了。
楚雲綰並不知道這些,她在竹屋裏好吃好喝地過了三天。
這天正在屋前研究落辰第五劍,竹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炸響,轟隆一聲,竹葉紛紛落地,無數暗影從竹林中穿過,直逼聲源處。
她手一抖,隕星劍險些從手裏脫落,收了劍往後看,那裏發生什麼事兒了?
正在猶豫要不要去看看的時候,楚雲綰身子猛然一頓,渾身汗毛登時豎起來了,因為她發現消失了三天的視線,又重新盯在她身上了。
她裝作什麼都沒發現地回竹屋,一進去就開始飛速收拾東西,然後跳窗跑了。
沿著另一條小路翻牆躍出,順便從竹子上折下一段竹枝。
楚雲綰感覺西浮城已經不安全了,好像無論她去哪裏都能被盯上,這一跑就跑到了城外。
剛出城門沒多遠,迎麵一股強大渾厚的勁氣撲麵而來,楚雲綰臉色一變,一個空翻險險避過,前麵忽現一道殘影,一個長胡子飄飄的老者現身攔在她前麵。
來者不善,這是楚雲綰衝著剛才那一道勁氣判斷出來的。
她扭頭往右,右麵也冒出一個老人,這個老人笑眯眯地望著她,眸中卻閃過奸詐。
楚雲綰轉身往後,後麵從城裏追出兩人,憑氣息可以判斷,這兩人正是之前一直追著她的那兩個。
她麵無表情,實則心中哀嚎,四個,四個啊!
明明武功都那麼高了,幹嘛還執著於她手中可憐的兩件寶貝呢。
四位長老以四個方向把楚雲綰圍在中間,還在慢慢縮小範圍,楚雲綰捏緊手裏的竹枝。
長胡子老者撫著自己的胡須,望著百裏和溫暉,“讓你們來抓個小姑娘都抓不住,肯定長時間荒廢武學,白練了這麼多年武功。”
百裏一手背於身後,不予理會。
溫暉則溫和地接受了他的說教,“四哥說的是,回去我就閉關。”
聽到這話百裏麵色不愉,目光陰沉地落在楚雲綰身上。
楚雲綰感受到他對自己的不滿,十分莫名其妙。
“小丫頭,你叫楚雲綰是不是,和我們幾個老家夥走一趟吧。”說話的是那個笑的燦爛實則奸詐的老人,說實話,楚雲綰十分佩服他竟然能把笑容和奸詐兩種表情共同結合在一張臉上。
“不好意思,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楚雲綰琢磨著自己從這裏逃走的可能性有多少。
百裏冷冷一哼,“由不得你!”
楚雲綰掃了四人一眼,最後落在看起來最年長的四長老身上,笑的甜美,“爺爺,我給你們變個魔術吧。”
四長老見她主動和自己說話,很有興趣地問她,“魔術是什麼?”
楚雲綰神秘一笑,慢慢抬起自己拿著竹枝的手臂,“這個魔術的名字叫做,星沉雲湧!”
天色驟然一暗,四人同時驚住,不約而同地抬起頭,隻見上方一瞬間化作萬裏星空,腳下是飄散的浮雲,浩瀚唯美,如至仙境。
這個仙境隻持續了五秒鍾便如氣泡砰然消散。
四人回神之際,原本應該在中間的楚雲綰早已不知所蹤,隻剩孤零零一截竹枝插在地上。
百裏細細思索一下剛才的場景,驀地輕嗤,“好好的落辰七劍,玄妙無比,竟然被她用來逃命,真是浪費!”
四長老語氣驚歎,“原來這就是落辰七劍,劍法中包含陣法,果真神奇,一旦大成,前途不可限量。”
“還真是,從來沒見識過這種劍法,剛才老頭子差點懵了。”奸詐笑容的五長老也感慨,“這在對敵中可是大忌。”
“四哥,我們還繼續追嗎?”隻有溫暉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四長老沉吟片刻,果斷下令,“繼續追!”
楚雲綰充分體驗到,有些人,瘋狂起來是不要命的,就比如跟在自己身後的四個人。
從黑夜追到白天,從白天追到黑夜,又追到白天。
最後,楚雲綰不跑了,不是不想跑,而是沒法跑了。
她看著遠處的懸崖,自己尋了塊大石頭坐下喘氣,對那飄來的四個影子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停!我不跑了,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跑不了了。”
她往後一仰,躺在大石頭上休息,完全無視後麵的四個人。
四位長老也不複剛開始的瀟灑模樣,每個人身上都蒙上一層灰,看起來灰撲撲的。
“咳。”溫暉忽然抱拳在唇邊咳了幾聲。
百裏聽見了連忙轉過頭,神情略微緊張,“怎麼了,是不是舊疾又犯了。”
四長老也側身看向溫暉,“舊疾犯了?是不是累著了?”
楚雲綰耳尖一動,舊疾?
她懶洋洋地直起上身盯著溫暉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還真有舊疾,看那樣子應該有個好幾年了。
“喂!”她喊了一聲,“你那舊疾得有五年以上了吧,如果不好好調理就算有再深厚的武功也沒用,身體的虧損是武功沒法彌補的。”
百裏忽然怒了,“臭丫頭你還敢說,要不是為了追你,他至於犯舊疾嗎?”
楚雲綰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是我讓你們追我的嗎,你們不眠不休追了我整整三天啊三天,什麼概念,我已經三天沒好好休息過了。”
百裏一噎,自己的確沒有理由去怪人家。
“那你為什麼要跑?”他換了種說法。
“你們追我我難道不應該跑嗎?”楚雲綰表情驚訝,她簡直沒法理解對方的思想,“我不跑乖乖被你們抓回去一掌打死?”
“我們什麼時候說過要把你抓回去一掌打死?”四長老終於注意到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他就說楚雲綰怎麼一見到他們跑的這麼快。
“不是?”楚雲綰疑惑,“那你們幹嘛一直跟蹤我,還漫山遍野的追著我跑?”
四長老無奈了,拿出自己的長老令給她看,“我是西浮城長老會四長老,我旁邊的是五長老,後麵這兩位,犯舊疾的是七長老,另一位是六長老,你是觀星聖尊的傳人,長老會商量過後,決定將你接過去培養一段時間,然後繼承西浮城。”
楚雲綰仔細打量了幾人的裝束氣質,好像確實挺像長老的,不說別的,就那長胡子飄飄滿頭白發就讓她信了一半。
“……你們怎麼不早說啊?”她豈不是白跑了三天。
五長老難得還帶著笑容,笑容之外是滿眼疲憊,“你也沒有給我們機會說啊。”
楚雲綰看著風塵仆仆的四人,一個犯舊疾,百裏還好點,四長老和五長老畢竟年紀大了,連續三天不曾合眼令他們身體很疲勞,精神狀態也沒有剛見麵時好了。
那麼一瞬間,她心裏湧上一股叫做愧疚的情緒。
“抱歉。”楚雲綰站起身,非常鄭重地道歉,是她沒有分清用意,這個錯她認了。
四長老眼底浮現淡淡的慈愛,“沒關係,我這一把老骨頭很久沒鍛煉了,跑跑正好可以練練,哈哈。”
楚雲綰心中的愧疚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減輕半點,反而越發沉重了。
她走到溫暉跟前,無視掉百裏凶狠的眼神拉住他的手,“來這邊坐著,我看看你的舊疾。”
溫暉一怔,溫和地開口,“不用了,我已經沒事了。”
“不行,有事。”百裏在旁邊緊張地說了句。
“來看看吧,費不了多久時間。”楚雲綰拿出了十萬分耐心。
溫暉很好奇楚雲綰竟然還會醫術,順著她被拉到了石頭邊坐下,楚雲綰蹲在他麵前,伸手探上他的脈搏。
幾人當中,溫暉和四長老給她的感覺是最好的,尤其溫暉身上的氣質和宗瀾十分相似,都是溫和溫潤。
唯一有點不同的是,宗瀾的溫和是縱容寵溺,不失霸氣與尊貴,溫暉就缺了那種冷硬的感覺,多了幾分柔軟,這種人,一般是最容易心軟的。
四長老很詫異,和五長老對視一眼,她會醫術嗎?
五長老搖搖頭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楚雲綰凝聚一絲內力順著溫暉的手腕往上,一路遊走進他的經脈,將他身體檢查了一遍,最後將目標定在他的心口,他的舊疾竟然是在心髒上。
溫暉能感覺到自己心口傳來的舒適,不由多看了楚雲綰幾眼,他這舊疾已經很長時間了,每每發作便會咳喘不止,沒有藥物可以壓製,隻能自己忍過去。
現在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女竟然可以用一種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方式來緩解他的不適。
楚雲綰收回手,百裏已經先問出了口,“怎麼樣,需要下針嗎?”
“不需要。”楚雲綰總覺得百裏有點關心過頭了,不過對方關心的是別人,她也便說什麼。
“怎麼會不需要,不下針怎麼壓製舊疾發作?”百裏不信。
“我治病從來不用下針的,不信你問問他。”楚雲綰看向溫暉,百裏也看向溫暉。
溫暉輕輕點頭,“我的確感覺好很多了,比之前幾次都要舒服。”
四長老和五長老眼神變了。
“小姑娘,你可是在用內力治傷?”四長老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楚雲綰隱瞞的一些事。
楚雲綰微微一頓,“是。”
“你和醫神宗是什麼關係?”五長老問道,語氣不如之前平和了,隱隱有點衝動。
“我和醫神宗沒有關係,我修習的內功是無意間得到的一本殘卷,上麵並沒有說是什麼功法。”楚雲綰說的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