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透過樹梢,樟樹下人影攢動,站在學校門口的淩封背著挎包,微笑著跟朋友揮手道別。“明天見”的道別語還在耳膜中未散,他就已經上了公交。
公交車走走停停,車上的人越來越少,行駛到城市邊緣,司機一踩刹車,片刻後發動,原路返回。
淩封在終點站下車,繞過僻靜的小巷,腳步停在一家醫院的門口,醫院掛著大型的廣告牌,上麵寫著“樓間精神病醫院”。
稍微扯了下衣領,淩封踏進醫院的大門。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熱情的打了個招呼“是13號啊,自由活動時間還有20分鍾,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淩封接話道“今天沒什麼事,不如早點回來睡一覺。”
“也好,你早些進房間我還能抽空多打一局麻將。”
醫生姓屈,樓間市本地人,不同於大部分醫生文弱的外表,屈醫生長的相當粗礦,一米九的虎軀上肌肉塊塊隆起,看上去完全沒有醫生的氣質,倒像個職業的摔跤手。
淩封輕車熟路的穿過一間間病房,漫不經心的掃過那些病人,275病房裏的老人跟護士一起哼著歌,248病房裏的年輕女子在安安靜靜的織著毛衣……病房號由大到小,淩封走到176病房時,穿著病號服的小女孩從裏麵蹦出來,撲到他的懷裏。
小女孩砸吧砸吧眼睛道“淩封哥哥快來陪小柔玩家家酒。”
淩封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塞到小柔的掌心“哥哥馬上就要進房間了,叫護士姐姐陪你玩吧!”
小柔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不要不要,我要跟哥哥一起玩。”
淩封不禁莞爾,摸了摸小柔的腦袋,此時護士正好趕到,拉著小柔勸慰幾句,然後將她帶回了房間。
臨走前小柔揮手道別,順便定下明天一定要陪小柔玩的約定。
醫院越往裏走房間就越少,到了20號病房時,一塊禁止入內的牌子放在走廊最醒目的地方,淩封無視那塊警告牌,徑直走向13號病房。在他的身後,屈醫生靜靜的跟著,從到這裏開始他就一言不發,甚至連走路都沒有聲響。
淩封在一扇鐵門前停下,鐵製的欄杆縱橫交錯,鑲在雪白的牆壁裏,將裏麵的空間封的死死的,就隻有一道窄門可以通過,窄門上麵掛著紅字寫的房間牌——13。
屈醫生摸出鑰匙,插進鎖扣,三根固定的鋼柱應聲鬆開,窄小的房門打開,淩封低頭鑽了進去。
裏麵的空間倒是寬敞,洗手間、臥室、餐桌,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
精鋼製成的房門關上,三根大拇指粗的鐵柱鎖緊房門,淩封斜躺在沙發上,對正要離開的屈醫生道“就不能向上麵報告一聲,給我換扇門嗎?我一米八的身高進一米七的門太蛋疼!”
屈醫生嘿嘿一笑“這也沒辦法,你的房間建造材料特殊,換一扇門的價格都夠我買輛車了,畢竟是納稅人的錢,上麵也不能亂揮霍。”
淩封無奈,視線離開屈醫生的背影,躺倒在沙發上,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
與此同時,在樓間市的某個廢廢棄工廠,充血的眼睛布滿著血絲,腹部流血的男人盯著天花板,他的眼皮在顫動,想要閉上,可又不敢閉上。
就在男人幾乎要堅持不住時,他的手顫顫巍巍的拿起一個塑料袋,將裏麵最後一點白色粉末吸進自己的鼻孔。
他的精神又恢複了一些,最後的毒品也已經被他耗盡,男人看著空空的塑料袋,感到一陣絕望,他攥緊手機,從電話簿裏翻出一個號碼。
“喂,聽到聲音你應該知道老子是誰了吧……吳凱你個畜生不是一直想弄死老子嗎?現在老子給你個機會,老子在金晏化工廠,有種你過來我們把賬算了!”
掛斷電話,男人閉上了眼睛,口中喃喃道“希望這次的噩夢足夠恐怖。”
男人的傷口在流血,可因為毒品的作用,他暫時忘記了疼痛,他的眼睛緊閉,似乎睡的很沉。
越是深沉的睡眠就越可能被噩夢魘住,睡夢中的男人開始皺起眉頭,他們夢見了自己的過去,他夢見了自己賢惠的妻子、可愛的女兒,他夢見那個跟自己稱兄道弟的吳凱舉起屠刀,砍向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他衝過去擋,可屠刀穿過男人身體,落在瑟瑟發抖的妻女身上,血花綻放,濺落在他的身上,男人抬起雙手,連手上都沾滿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