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朗潤,雪浮漫天。
微風調皮的窸窸窣窣吹過,發出的聲響卻使得這夜愈發的清涼靜謐,就連呼吸都透著一股清寒。
“唉!”
一屁股坐在角落之中的小胖墩梁清落輕輕的拍了拍手上的殘雪,耷拉著的腦袋向前一拱一拱的,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就從嘴邊悄悄的溜出,她眉宇間僅剩的一小撮歡愉也終於慘遭淪陷:“都已經一個多時辰了,怎麼父親還沒有消氣?按照以往的慣例,父親不是早該將她這個“不肖女”揪回房間了麼?今夜,難道是父親將她給忘了?”
想到這裏,清落的小嘴不由的一努,便再沒了玩雪的心情,隻得泄氣的坐在白的發亮的雪中,賭氣似的不肯抬頭。
其實原本的她,是一點也不擔憂的,她自小調皮搗蛋,總是會惹父親生氣,父親雖然也沒少責罵她,但他終歸是疼愛她的,每一次對她的斥責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這才更加助長了她的任性,其實清落的父親梁音也是清楚這一點的,可是每每想到這一點他也隻能微笑著無奈的投降,誰都知道他最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小女兒,他雖是嚴厲,卻也總是對她狠不下心,他總是想著,要再寵她一點,再寵她一點,所以即使她任性不肯學習祖傳的法術,即使她一時興起在他精心泡製的早茶中“添油加醋”,即使她忘掉自己一個女孩子的身份跑到山下玩的瘋癲,他也終是在斥責了幾句之後便默許了。
誰讓她是清落?
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卻能夠輕易的擊敗所有借口。
可是為什麼今晚父親卻性情大變了?明明他們剛剛還在一起快樂的堆雪人,清落的嘴角翹了老高,抱著明明是父親堆的,自己不過是最後添了一些“皮毛”在上麵的雪人,死活不撒手,父親在一旁有些無奈的斜眼看著她,帶笑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全是寵溺。
“父親,“黑”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呀?如果放在雪人身上,豈不就成了......“黑雪人”?”嗬嗬......清落一邊在雪人身旁轉來轉去,一邊被自己的問題逗得咯咯直笑。隻是半響都沒聽到父親的回答。
奇怪的回頭,卻見到父親的神色一凜,她不由的縮了縮脖子,朝父親那邊蹭去,一下又一下。
“是誰告訴你的“黑”?”怒聲驀地拔地而起,清落猛地住了步子,身子不由的微微向後傾,她的小嘴張了又閉,心上猛地就湧起一陣委屈,一顆淚就直直的砸下來,落到地上摔成了幾瓣,從小到大,父親幾時對她如此“凶狠”過?
清落一邊抽噎著一邊委屈的說著:“我隻是在山下玩兒的時候偶然聽到的......我......”
不想她幾個字的回答卻激的父親的怒意燃的更高,不待她說完便徑直打斷:“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許隨便下山去玩兒!今天晚上在外麵罰站,不準進屋!”
“可是這山上什麼都沒有,沒有人陪我玩兒,我不過是......”
“嘭”,門被用力地撞上。
清落剛剛吐出的幾個字泠然飄在空氣中,打了幾個轉後又齊齊的墜在雪裏,似乎它們從未存在過。清落的小嘴繃得緊緊的,眼淚在眼眶中不斷的打轉,剛剛沒說完的話現在卻是再也吐不出一個字。她的嘴突然一鬆勁,兩行眼淚就流下來了。
父親,就這樣把她扔在雪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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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落的小手托著腮,一點點的回想著剛剛才發生過的事兒。夜晚的月光皎潔,溫柔的照拂著這一隅有些荒涼的土地,也將清落小小的身影拉長,她就猛然間想起父親曾在她幼時對她講,她出生的時候就是在夜晚,清輝朗照,所以才取名為清落。
清落,真的是很美很美呢。清落這樣想著,沒有注意到嘴角輕輕蕩漾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