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他就聽見屋子裏麵傳來一個滄桑而又有氣無力的聲音:“孩子從哪裏來的這塊幹糧。”
孩子稚嫩的聲音:“這是剛才路邊的叔叔給我們的。”
緊接著,伴隨著咳嗽的聲音:“胡說!現在人人都饑餓難當,哪裏來的幹糧給你。”
話鋒一轉,語氣甚是淩厲:“不會是偷的吧。”
這時旁邊一個,微微有些細弱的女聲:“孩子他爹,現在人人都饑餓難當的時候,哪裏來的幹糧給他們偷。”
男人歎了一口氣,又咳嗽了幾聲:“可是,現在哪有這麼好的好心人,平白的將幹糧遞給他們,不會是有毒吧。”
女聲接著道:“現在這世道,就算是用毒也得花錢買。”
屋子裏沉默了。
贏帆不再猶豫,走了進去。
他們全部都抬起目光看著他,隻有那幾個孩子目光裏露出欣喜。
他輕輕的看了他們一眼:“我就是給他們幹兩個人,不過你不要多慮,這塊幹糧沒有毒。”
男人麵色蒼白,兩鬢微微,有些白發,看得出來年紀不大,可是受過的滄桑,比他的白發還多。
“這位先生,多謝你了,送給我家孩子這麼多幹糧,可是你怎麼辦。”
男人細細打量著贏帆,一個乞丐的打扮,身上穿著補丁的衣裳,跟他們一般無二,麵色比他們還要蒼白。
形容憔悴,目色淩亂,看來是一個行乞多年的乞丐,否則身上的風霜之氣不會這樣重。
他越發的震驚不安,如果是一個有錢人給了他們這些東西,他們不會如此惴惴不安,可是就是因為他也是個乞丐,現在在糧食緊缺的檔口,他能夠,將這樣好的幹糧送給他們,除非有目的。
男人是懂得察言觀色,熟悉心理的一個人,俗話說,若想求之,必先予之。
這樣淺顯的道理他懂。
所以此刻在麵對贏帆的時候,他越發的沉重起來。
贏帆看出了他心裏的疑慮,這個男人不簡單。
不知道為何會落魄至此,這時,旁邊一個女人輕聲的說道:“這位先生,真是多謝你了,如果不是這一塊幹糧,我們一家幾口估計得餓死在這裏。”
贏帆想起自己的身份,稍稍幹咳了幾聲,馬上福了一禮:“你們不必對我如此禮重,我也隻是盡了自己能做的事情,不過我也沒有任何的心思,隻是瞧著幾個孩子可憐。”
說完又打量了一眼男人的神色,男人的臉色稍稍有些緩和,:“這幾塊幹餅與我來講不是那麼重要,既然充足的情況下是可以拿出來分享的。”
言下之意一目了然,自己並非有任何的惡意,更不曾有什麼貪圖。
他們窮得家徒四壁,沒有任何東西,隻有人力,如果對幾個孩子貪圖什麼,那可真是天方夜譚。
男人要懂得這些,麵色緩和了良久,溫和的看著贏帆:“這位先生瞧著眼生,不會是從城外趕荒過來的吧,在城裏處處動亂,而不是一個安生的地,先生投錯門路了。”
贏帆輕輕一笑,看著他目光穩定,神色坦然:“我一家幾口遇難,所以我一個人逃離到了這裏,你不必驚慌,我以前也是個富人家。”
男人頓時笑了:“看得出來,先生出身於富貴人家因為先生給了,幹糧,這一舉動就可以充分的表現出來,先生此前絕對不缺這種東西而且從先生的言行舉止,雖然身著破衣上,與我們一般無二,可是,到底是透著一份教養。”
好毒的眼睛,贏帆暗暗的讚賞著。
旁邊的女人,艱難的從床上想下來,這是最大的孩子走了過去,輕輕的將她的阿娘扶了起來。
女人坐起來之後打量了幾眼贏帆,溫聲軟語的:“先生,你也看見了,我們家家徒四壁,沒有什麼東西可夠你解饑,如今你將這樣的好東西給了我們,你自己就得挨餓了。”
“這些都不妨事,小事一樁而已,不要說我就算是別人看見了,也會慷慨解囊。”
話音一轉:“隻是我有些奇怪,為什麼你們會遇到這樣大的災難,按理說現在國家安糧,沒有任何戰爭,不會出現這樣饑餓的現象,我本來以為這裏處處繁華,想著到這裏來討生活。”
語氣漸漸低沉了下去,他側目看了一下,此時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男人,又說道:“沒有想到這裏比我們那裏還不堪,連吃的東西都沒有。”
男人歎了一口氣:“先生有所不知,我們這裏沒有發生戰亂,可是卻迎來了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