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帆看著這個孩子,委實是有些過於懂事了,他細細的瞧這孩子,隻見他身子單薄的不得了,身上的衣衫襤褸,補著補丁,東一塊西一塊的。
臉上稚氣未脫,可是卻有著一雙堅毅的眼神,薄薄的嘴唇,無不顯示著麵前的孩子是一個心智堅定,而又有著自己想法,主見的孩子。
他不由得有些讚賞有加,可是卻不露聲色,隻說道:“你爹娘過世了,卻是為何過世?你這般年紀輕,估計你爹娘的年紀也大不了。”
小孩子的麵色一沉,低下頭去,麵上帶有悲愴之意,半晌才有些微哽咽的說道:“我爹娘便在這場水患當中過世了。
爹娘死的時候,他們還拉著我的手,當時,我試圖將我爹娘的手掰開,給他們一線生機,可是那個時候我爹娘已經過世了。”
贏帆一愣,隻在自己的意料當中,可是聽著孩子親口說出來,還是不由得身子一震,這人間悲劇,便是硬生生的在麵前上演著
這場水患,究竟害死了多少人?
他不清楚,當地的官員也未曾報上來,可是,天災人禍,又能做些什麼?
無非就是挽救一些剩下的,沒有在這場水患當中遇難的人,自己能做的隻是如此,放眼天下,這麼多的人,尤其是京都,錦衣玉食,華美的官服套在自己的身上,每個人都是一副,假仁假義,戴著虛偽麵具的臉,他早已瞧的厭了。
他討厭他們那樣虛情假意的麵貌,他更討厭,他們虛與委蛇,故意攀高踩低,巴結,的一副嘴臉,可是,自己生在皇家,必然要擔起皇家的責任,但是自己,在這些災難當中卻顯得有些過於蒼白無力。
他看了一眼孩子,隻說道:“你可願意隨著我一起回京都去,等這場水患過後,便隨我一起去,可好。
你這個年紀應該多讀些書,識得幾個字,到時候也可成為一個有用之人,你爹娘過世了,你便要堅強起來,好好的活著,便是對你爹娘最大的報答。
俗話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可是既然他們都已經去了,活著,便是對他們最好的一種孝順之道。”
孩子似懂非懂的抬起眼,看了一眼贏帆,可是眼神裏卻有著無比的堅毅之色,隻說道:“我不願意跟隨你前去,這裏是生我養我的地方,而且我過世的爹娘也埋在這裏,我就是吃百家飯,也不願意離開,所以,您的一番美意我心領了。”
贏帆一愣,沒有想到這小孩竟然拒絕了,他有些不解。
隻道:“你這倒是為何?與我前去不好嗎?你留在這裏,爹娘都不在,沒有人照顧你,你又是一個小孩子。
可有兄弟姐妹在身邊,如果有的話,留下來一起照顧倒還好。
若是隻有你自己,孤苦伶仃的,你願意受這份罪,這可不是明智的選擇,我瞧著你是一個有些主見的孩子,這樣的事情,不應該這樣的主意。”
小孩隻道:“我是我爹娘,膝下唯一獨子,更不曾有過什麼兄弟姐妹,所以這世上,便隻得我自己一人留在這世上了。
倒也罷,其實,我爹娘過世之後,我便想通了一個道理,生與死之間不過爾爾,一線之隔,若是我去了,便可與爹娘團聚,若是沒去有幸留得在這世間多活幾日,倒也無妨。”
贏帆頓時覺得無力感甚重,這孩子的每句話,都堪堪的戳中了自己的心窩。
自己從沒有像這孩子一樣,這般小年紀,便拿定了自己的主意。
可自己向來隻愛自由,隻在這山水之間遊玩,不受牽絆,可是自己卻做不到,如這孩子這般的灑脫自然。
自己終究是有些責任要背負的,可是這孩子卻可以活得無憂無慮,這樣的日子又豈是他,不欣賞,不羨慕的。
他長出了一口氣,隨之說道:“倒也罷了,我也不難為你,既然你不與我前去,我為你安排好你的以後。事後便離開。”
孩子亂亂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光芒像兩顆星辰一樣璀璨耀眼。
隻是,從他的眼眸中可以瞧得出來,他此時的心智有些混亂,微微的,有些不沉著,好似有著千般的情,萬般恩在眼中交織著。
贏帆瞧這這樣一雙眼睛,心下震動,何等幹淨,利索,而又有些,沉著冷靜的雙眸,這樣的孩子,必然不簡單。
若是好生栽培的話,他日必然會成為國家的棟梁之材,可是命運卻有些坎坷,他若跟自己去,說不定,便可成為自己,日後的左膀右臂,也不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