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說如果真的有魔王的話,會是什麼樣子啊。”
小孩子睡在床上,夏日單薄的被單被他用腳踢到了床尾,母親放下手中的故事書,她的手指還夾在書的中間部分,看來這本故事書已經被讀掉了相當多的部分。
母親歎了口氣,卻並不是帶著特殊的情緒,似乎是在這個時候特殊的表達。對孩子仍然在鬧騰的一種責備。
“誰知道了,媽媽也沒見過真的魔王呢。”
“那會像故事裏說的那樣嗎?這麼大,這麼高,腦袋上都是犄角……”
孩子從床上彈起來,手舞足蹈著表演著自己想象中的魔王的樣子,可是,看上去就像是在模仿一隻站立起來的牛。
“好了!”母親伸出手輕輕的拍打了孩子的屁股,“該睡覺了。”
並沒有理會是否仍然在胡鬧的孩子,母親將床尾的那卷成一團的被單拿了起來,準備給孩子蓋上。
“你怎麼還站著啊,該睡覺了!”
母親確實是有了怒氣,對於還在長身子的孩子來說,這已經適很晚的時間了,可是看起來這個小家夥的精神依舊是很好,絲毫沒有要睡下的意思。
“媽媽,你看外麵有東西……”
那雙沒見過多少新鮮事物的眼睛,正因為恐慌而露出了像是融化的玻璃一樣的輪廓,他說話的時候,上下嘴唇仿佛連在一起,原本就不是十分清晰的童音在這種狀況下黏糊的仿佛成了渾濁不清的泥水。
尖利的指爪正在刮擦著僅僅能夠擋住雨水和風的玻璃,那玻璃連哀號都來不及發出就開始露出一道道的傷痕。
明明沒有月光,外麵的那些草木都看不清楚,就是那離得極近的柵欄,也連輪廓也看不清。可是那血紅色的雙瞳,卻仿佛近在眼前。
“什麼啊,你故事聽多了吧。”
母親為了人兒子安心,轉過頭去。
什麼都沒有看見,窗外空蕩蕩的黑夜,夾雜著外出覓食的野貓的叫聲。
“可是,真的……”
母親歎了口氣,把孩子從床上抱了起來,“早知道不給你講故事了,今天和媽媽睡吧。”
……
窗外。
匕首刺穿了怪物的頭顱,將他釘在了草色枯黃的地麵上。
那不是夏天的顏色,隻是那怪物行走在上麵,就仿佛是將所有的生氣都吞噬掉了一般。
男人坐在怪物的屍體上,他確認了幾次,這家夥已經死透了,他害怕在自己閃神的片刻,這家夥就會脫離匕首的禁錮,暴起傷人。
男人喘息著,他抓住了窗沿,慢慢的探出頭來,朝著屋內張望。
母親已經熄了燈,抱著孩子向著門外走去。
那之前驚恐萬分的孩子看見了他,不知道為什麼,那孩子的視線一直鎖定著窗戶,他確定一定會有什麼出現。
“媽媽你看!你看!”
男人猛地一偏頭將身子藏在了窗戶下麵。
“看什麼!你真的是故事聽多了。”
母親把兒子仍然在張望的腦袋放到自己麵前,有些在意的瞥了一眼,依舊什麼都沒看到。
“現在的孩子是怎麼了,怎麼感覺一點都不害怕來著。”
男人坐在窗外,點燃了手中的香煙,煙卷有些皺了,中間的部分看起來像是被故意掐斷了一樣。不知道經曆了什麼樣的苦難才能折磨成這個樣子,但是似乎勉強還能夠被點燃。
“我們那個時候看見那種家夥可是躲都躲不及的。”
他坐了一會兒,看著地上的屍體慢慢溶解,開始重新回歸到土地的懷抱之中。
那是一具早就被腐爛的七七八八的屍體。可是之前趴在窗外的,可就是這具屍體。
“這世道是怎麼了,血月之後滿山遍野的怪物和死人。”
忽然從林間飛出一隻烏鴉,它掠過漆黑的樹葉構成的幕布一樣的森林,從黑暗的那端落到了男人身前。
“如何,其它地方情況怎麼樣?”
烏鴉在男人的肩頭啄了啄,那模樣和當初苦乙變做的模樣有一些相似,可是要小上不少。
“這樣啊,別的地方都是我這裏這樣啊,”男人抓了抓腦袋,“你回去吧,我還得巡邏一下。”
男人起身拍了拍自己之前坐在活屍身上沾染了一些碎落的殘渣的部分。
他轉身去抽自己的匕首,卻發現匕首不見了。
“什麼?”
男人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現,那具屍體也不見了。
“啊呀啊呀,現在的範海辛,都是這個德行嗎?”
忽然那匕首出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