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抓著的那張書頁，唯獨洛凜的名字不是火焰的形狀，那些其他的名字書寫上又被擦去，圍繞著洛凜周圍，其他的名字不斷的變動，唯獨她一人，以妖精語的本名為中心，蔓延而開的像是樹葉經脈的紋路。
那章書頁變得像是一大塊果肉，每一個字符都化作了果實的血肉，看上去單調的字符筆畫變成了一條條植物纖維。
先知說話的時候底氣十足，甚至絲毫沒有會有人反對自己的，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落在了其它的書頁上。可是，艾麗婭似乎並不這麼想。
“我們不能根據這件事就判斷第一個偏差就出在洛凜身上，按照記錄她的確是被妖精的神樹選中的妖精，當年菲茲海默的旅程已經見證了，如果按先知所說，那麼出現的第一個偏差應該是特倫斯的血魔化。”
艾麗婭坐正了身子，她咳嗽了兩聲妄圖吸引先知的注意力，可是那個人啊，卻隻是點了點頭，然後抓起了另外一張紙來，“我覺得你論證不足，知道嗎？艾麗婭。”
先知抽出手來，纖細的手指敲打在那張還有一點被灼燒過的痕跡的書頁上，那是一張空無一物的紙張，在先知的敲打下震下了一層灰黑的煙塵。
“我有自己的看法，先知大人。特倫斯是初代種的血魔，這是啟示錄上已經有的記載，可是您也知道，以往的初代種，幾乎都是和我們一般的年歲，可是特倫斯出現的時間不過十數年。”
“嗯，你說的也在理，不過，”先知將手中的書頁推回了空中，回到半空中的書頁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竟然自然而然的衝著其他的書頁飄去，它們拚湊在一起，逐漸有了新的書的眉目。
她敲了敲艾麗婭的額頭。
精靈之間，進行討論的時候，是不分輩份的，隻是，似乎隻是先知有這樣的習慣罷了。
“那種異變發生的緣由，不也是我們正在研究的東西嗎？千百年的積澱，目的之一不也是弄清楚那異變的源頭嗎？”
先知笑著，她像回答了一個喜歡鑽牛角尖的學生的問題後的老師，她放鬆下來，慶幸學生沒有因此走上歪路也不會再用這個問題纏著自己了。
不過，先知的話鋒一轉，她玩味的笑起來，她用手抱住自己原本盤坐在床上的雙腿，將整個身子朝著麵朝艾麗婭的方向轉過去。
沒有一點點的緊張，明明就在剛才，兩人都焦躁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這個時候仿佛是在家裏開秘密的閨蜜會議的小姑娘，唯一要擔心的就是沒有辦法從對方那裏找到更多的樂子。
“我問你，艾麗婭，啟示錄的本質是什麼？”
“啟示錄算的上是最偉大的魔法了，”說到這裏，艾麗婭自豪的揚起了腦袋來，最偉大的魔法出自最偉大的精靈族，就是這種感覺。“用術式通過分析判斷既定的過去和正在發生的現在，精準的演算未來。”
“對，你說的沒錯，啟示錄確實是這樣的，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啟示錄當初被創作出來是為了什麼？”
“為了能夠讓精靈族拜托糾纏了我們千年的悲願。”
那確實是悲願，艾麗婭說“悲願”兩個字的時候咬的很重，如果可能，仿佛能將上下的牙齒通通咬碎了來。
那是在更久遠的過去。
“是的，啟示錄就算是最偉大的魔法，但它的中心卻依舊有極限，它的中心就是我們精靈，當啟示錄上的演算對象和內容超脫了我們精靈的力量，啟示錄就會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
剛剛表現出合攏跡象的散亂的書頁，在先知的話語聲中再次散落開來，那些書頁劇烈的燃燒起來，火焰是虛無的火焰，透明的光熱扭曲了周遭的光亮，那書頁仿佛在自己有思考的抖動。
然後光熱褪去，新出現的書頁上，原本已經寫定的字符發生了變化，似乎大同小異，可是細節的地方卻發生了變化，很多的名字，出現，消失，修改。
“它會不斷的推翻自己的演算，直到找到自認為最好的結果，可是那些超脫了它的能力的內容又如何是能這樣再次被演算出來的呢？”
“先知的意思是，現在有人超脫了精靈族的極限？”
“他懷著人心，身軀卻是魔鬼，他的血肉被龍和妖精的血澆灌，為了生存，他幾乎獵捕了世間能夠見到的所有飛禽走獸，那些生靈的血緣被他吞噬。過往的時光他被自己蒙蔽。而現在，他已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