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拚盡全力才把一點點的自己送進被厚重窗簾包裹的房間裏。房間裏點著台燈有氣無力的照著略顯昏暗的房間。牆上的古製掛鍾,滴答聲中秒針劃過刻著銘文的鍾盤。回蕩在房間裏的還有輕輕的歎氣聲。
“嗯……”金發的少年單手撐頭,吸滿氣的臉頰嘴唇嘟起,淡藍色的眼眸盯著方正黑白相間的棋盤。白方的防線支離破碎,僅存的棋子漏洞百出的護著孤單的王,黑色的後分明立在遠處卻似一把抵在白王眼前的利刃。少年玩弄著少許幾個吃掉的白棋,長長的吐了口氣“不玩了,不玩了,根本贏不了哥哥嘛。”少年索性趴在棋盤上,把殘局整個打亂,有些使脾氣似的悄悄抬眼看著對麵的人。
麵前的人翹著腿,雙手扶在腿上,眉眼露出一絲無奈“嘛,這樣可不行哦,斯科維爾。”被叫為哥哥的男子開始收撿散落的棋子,五官相似的兄弟卻因為個性的不同,一舉一動都流露出截然不同的氣質。
“聖座!”
被創開的門的那一側闖進了光,一眼看不清界限的走廊裏投射出耀目的光芒,照亮了有這天頂壁畫的房間,天使環繞著降世的光明。鏤空的金屬玫瑰爬滿牆簷,糾纏著一幅幅端莊的肖像,占據了一牆空間的巨大書架,不知出自何處的古老文字標榜的書籍在其中沉睡。
這世上的統治者用了很多怪異的名字來標榜自己的身份,而在重雜的王、皇、君間,唯一能夠也唯一有權利被稱作“聖座”的人。
“說了多少次了,進書房前要敲門,還不記得嗎?”斯科維爾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原本屬於小孩子的稚氣一瞬間被威嚴替換,破門而入的白衣修士低下被修士帽遮住大半麵目的頭,“好了,斯科維爾。”稍年長的人伸出手,阻止了斯科維爾可能繼續的斥責。“安達尼修士,有什麼事不介意我也在這裏的話,不如說來聽聽。”
“怎麼會介意,哈爾斯主教呢”修士抬起頭有些獻媚的笑著,隨即他將眼神放到了斯科維爾的身上。
能被稱為“聖座”的人,隻有。
“教皇大人”修士咽了咽口水。
斯科維爾慢慢收起憤怒的樣子,他安靜的樣子才襯得那一身被金色繡花填滿的寬大教袍有了神聖的樣子。哈爾斯隻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簡單的襯衣西裝,憑借著甚至遠遠淩駕於斯科維爾的獨特氣質,站在這宗教的中心身邊也是毫不遜色。
起初隻是無聊的戰場通報,若不是哈爾斯用眼神製止了,斯科維爾可能已經讓修士自己退出去了。
“打掃戰場的時候,前線的指揮官”修士說到這裏抬頭看了看兩人,在目睹了斯科維爾眼中的不悅後有些遲疑的停下了,接著鼓起全身勇氣一般的抬起頭
“發現了……”
斯科維爾眼中的不悅迅速被衝淡,麵部表情開始扭曲,淡藍色的眼眸因為衝擊太大甚至顯得連顏色都變淡了。乃至那個一直風輕雲淡的哈爾斯,驚駭也在他的臉上駐足,才慢慢淡去。
不失身為教皇的氣概,斯科維爾迅速冷靜下來“馬上,召集各位主教。”斯科維爾拿起之前一直放在不起眼的椅子後方的權杖,不知是鍍金還是全金的杖身撐起鑲嵌了各種色澤的寶石的杖頭,權力的象征被提起,修士見狀立馬低下自己的頭。
“走吧,哈爾斯主教。”哈爾斯欠身,絲毫沒有因為弟弟稱呼的改變而流露出任何不滿。
“是的殿下。”
……
“傑森大主教您聽說了嗎,教皇召集我們的原因。”
“啊,因特拉大主教,說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大多數白發的老人們圍繞著大的離譜的會議桌,他們穿著紅底白邊配以金絲修飾的寬大法袍。懷著各自的思考若無其事的互相寒暄。
“砰!”禁閉的大門被推開,數人高的金屬怪物裂開了整齊的嘴,幾人合力才稍稍推開可供兩人通過的通道。斯科維爾和哈爾斯邁著步子,權杖敲擊地麵的聲音,布鞋舒緩的拖拉聲,以及皮靴堅定的追隨聲。哈爾斯跟著兩步遠的距離在斯科維爾的後麵。
主教們立刻閉上了嘴,齊齊轉過身麵朝著斯科維爾“聖座。”他們微微低頭向教皇表達恭敬,然後在眼角的餘光看見哈爾斯時,恭敬中透漏出一絲怪異的色彩。那是一絲恐懼混合著鄙夷又帶著無可奈何,宛如看著紮傷自己手指的玫瑰花上纏繞的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