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著身子,緊緊抱著孩子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成秀的劍從戚月的胸口拔出。

鮮血噴灑一地。

戚月的身子就如凋零的枯葉一般,緩緩倒下。

寂靜的殿裏頓時響起前後兩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先一聲是林浮銀被戚月推開跌在地上的響聲。

另一聲,則是戚月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溫柔至極的微笑,目光卻仍緊鎖著她,身體卻失重倒在了地上。

……

大殿內重新回到死寂一般的寂靜。

成秀一手持劍撐地,微微彎著腰身喘著氣。

似乎剛剛那一劍消耗了很大的力氣,臉色竟蒼白異常,額頭沁出一串串晶瑩的汗珠。

她的眼睛至始至終都盯著地麵,不敢看向任何人。

夏士憐的難以置信和憤怒,南宮君的冷漠無謂,戚月最後對林浮銀所綻放的溫柔。林浮銀的……

戚月的眼睛始終緊鎖著她,似乎想將她的模樣深深刻在腦海裏帶走,最後一刻也好…直到閉上眼的那刹,眼底閃過一抹歉意。

林浮銀抱著孩子,呆愣著坐在地上,直到他已閉上眼久久,她仍未作出任何反應。

直到又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成秀支撐不住疲憊的身子,倒在了地上,那還淌著溫熱的鮮血的劍,掉在了她旁邊。

一下子,地上就躺了兩個人。

夏士憐抱著另一個孩子,憤怒的目光投向殿上一直保持著笑意的男人。

這時,林浮銀抱著孩子站了起來,腳步踉蹌的往戚月走去。

短短幾步,竟好似走了一個世紀之久,才來到了他的身邊。

在他身旁蹲下,騰出一隻手輕撫著他了無生息的安詳麵容。

微張的嘴,發不出一絲聲音。

南宮君雖然麵上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意,可那笑,到此時,已然有些僵硬。

但不管如何,就是她要恨他也好,恨多久,有多恨,他都不在乎,但他就是不能讓她離開他身邊。

無論是孩子,還是她的人,他都要。

林浮銀懷裏的孩子似乎感應到她隱忍著的強烈悲痛,‘哇’的一聲哭開了。

兩個孩子有著雙胎感應,一個哭了,另一個也緊跟著哭開了。

頓時,原本寂靜的大殿裏,響徹著兩道嬰兒的啼哭聲。

林浮銀再也控製不住,在眼眶內打轉已久的眼淚,終於得以釋放,溫熱的淚水,滑過臉頰,滴在懷中孩子的臉上。

林浮銀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

這一次,她親眼目睹了他的死亡…

不,應該還有救的,不就是一劍而已,好好療傷應該不會有事的。

即使,她心裏清楚,那一劍正中他的心髒,一劍穿心,再不可能治愈。

亦再無生還可能。

說她自欺欺人也好,說她膽小懦弱也好,說她沒勇氣麵對也好。

她就是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

好不容易,知道他沒有死,好不容易,他們重聚了。好不容易,說好要一起去隱居的......

林浮銀完全沉浸在自己最悲傷,痛苦的世界裏。

隻為那個人而流的淚。那個人卻再也感覺不到。

她低低的啜泣聲,混合在嬰兒哭聲之間,仿佛要一起傳到他的耳裏。

大雪紛飛的寒冬裏,一座建立在郊外的倘大庭院中、

一名身著玄衣的男子,負手而立,多年來,歲月不曾在他俊美的臉上留下一絲痕跡,隻是比起從前,也沒有了往日的邪氣,冷冽霸道的氣勢蛻換成安逸沉穩。

望著天空,嘴角噙著淡淡的微笑,沒有往日讓人心寒的冷意,如同陽光般的溫暖如斯。

他的身後站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白衣少年。

稍顯稚氣的臉龐,五官跟那男子有七分相似,不過誌學之年,就可看出往後又是一位怎樣顛倒眾生的美男了。

三人安靜的站在原地,透過眼前的圍牆,眺望著遠處。

今天,她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