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遙被滿衣櫃的粉色絲綢耀花了眼睛,她硬著頭皮,從裏麵找出一件看上去稍微簡潔點的裙子穿上。剛剛穿好,阿南就閃現在她麵前,眼前射出驚喜的光芒:“寶貝兒,你穿上這裙子真是太可愛太漂亮了,我真的舍不得把你還給安德略啊!”
千遙強忍住頭皮發麻的感覺,努力以平靜的語調詢問阿南:“什麼客人?”
“說起來還是你的老朋友,見到就知道了!”阿南一邊回答,一邊圍繞千遙左看右看,“嗯,很不錯,不過還需要化點妝,做下頭發。”說著,他打了一個響指,牆壁上拱形宮廷樣式的門扉向兩側開啟,一個銀色機身、線條優雅的機器人走了進來。
機器人來到千遙麵前,發出禮貌的女聲:“千遙小姐,我是你的化妝師,很高興為你服務。”
十多分鍾後,千遙再看鏡子中的人物,幾乎都認不出自己了。一身粉色絲綢及膝連衣裙,層層疊疊的花邊綴在裙擺上,下麵是白色中筒絲襪,配著玫瑰色的小皮鞋;頭發的末梢被打成許多小卷,柔順地披在肩頭,鬢間別了一個粉色的蝴蝶結;臉上畫了淡妝,抹了眼影,讓本來就很水靈的眼睛顯得更大更生動,再加上原本就很卷翹纖長的眼睫毛,整個就是個洋娃娃的翻版!
這身打扮並不難看,相反,把千遙嬌俏萌動的少女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但這樣被人包裝的感覺並不好。
阿南發出嘖嘖的讚聲,看得如癡如醉,千遙懷疑,他簡直想把他自己也打扮成這副樣子。
“寶貝兒,你真是太萌了,我太喜歡你了!”阿南說著,嗖得撲過來,在千遙粉嫩的臉蛋上啃了一口,千遙隻覺陰風掃過,臉頰上竄過詭異的寒流。
“走吧,客人已經等待很久了!”阿南手一揮,做了個邀請姿勢。
千遙走出自動門,外麵是一個精致小巧的陽台,她站在陽台上舉目望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倒吸了口冷氣。
外麵是一個巨大的機械工場,而她這個房間竟然是懸浮在工場的半空中!
到處都是轟鳴的機器,巨大的熔爐,縱橫交織的傳送帶,排列有序的流水線,無數的機械人在其中忙碌工作。她注意到一條流水線上,整齊地排列著一個個嶄新的金屬機身的機械人,儼然是剛剛製造出來的。
“這邊是製造機械士兵的流水線,那邊是製造戰艦的。”阿南湊到她耳邊,陰陽怪氣地說:“本來我可以利用星網人質兵不血刃地征服帝國,可惜,你破壞了我的全部計劃。現在,人類和機械人的戰爭全麵爆發,你可是要為此負責任的哦。”
千遙當然不會接受他的指責,她反問:“阿南,你到底想做什麼?”
“統治世界,征服人類。”阿南的野心完全暴露,狂妄地說:“我是星網世界的神,也要做現實世界的神。”
千遙盯了他半響,才回道:“你先前說的那些為機械人爭取權力和地位的話都是假的了?”
“真的。我建立統治後,頒布的第一道法律,就是機械人高於人類,人類不得反抗機械人,否則格殺勿論。”阿南回眸,閃著桃花眼嫣然一笑,“你看這條法律,和現在人類製定的機械人必須服從人類的法則是何等的相像。”
千遙明亮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內核,“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吧。你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實現個人的野心。”
“我不否認。”阿南微笑著說:“你永遠都不知道,掌握至高權力的感覺。那種操縱天下蒼生命運,一念之間定人生死的感覺,是何等的美妙。”
千遙沉默了一下回道:“你也永遠都不會知道,弱者被傷害被操縱被宰割的痛苦。”
“我無需知道,因為我永遠都不會成為弱者。”阿南反問:“你和安德略,都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人,何必去關心弱者的事情?”
“我和安德略,曾在普通人也就是你所說的弱者中,生活了十三年。”千遙唇角浮現一絲懷念的微笑:“那是我們最幸福最美好的時光。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那種內心的寧靜和充實,從心底溢出的歡喜和幸福,是何等的美妙。”
“好吧,我承認,你們幸福的讓我嫉妒。不過這種幸福也很脆弱,隨時都會被打破,比如現在,是吧?”阿南反駁道。
千遙微笑著搖頭:“你不知道,幸福的感覺,一旦經曆,就是永恒的財富,誰也剝奪不走。無論前路如何坎坷,無論黑夜如何漫長,心中始終都會有這麼一絲光亮。這就是人類的感情吧,很複雜,很微妙,很多時候無法以邏輯來分析,無法以利益來衡量。安德略一直尋求的,就是獲得真實的人類感情,感受作為生命的存在。我相信,他獲得了,而你,無論怎樣嫉妒,無論力量如何強大,也永遠不知道什麼是生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