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萬裏無雲。
雄鷹展翅高飛,隔開了阻礙的空氣流動,掠過重重大山,飛過一座宛若巨獸盤地的城池,停留在一處山峰懸崖邊,鋒利如刀的雙目盯著山腳下的山村,貼切的說,是山村外溪河邊上,正在釣魚的人。
烈陽如火,釣魚的人頭戴鬥笠,遮擋熾熱陽光,穿著青布衣衫,汗水濕透衣衫,緊貼後背有些不適,但他並未動彈半分,靜靜的看著進入水中的魚鉤,隻要一有動靜,他就會瞬間做出反應。
唳。
一聲尖銳的鷹唳,懸崖之上的雄鷹展翅俯衝而下,尖銳微勾的鷹嘴直指釣魚之人。
溪水中的細線輕微挪動,釣魚之人雙目一亮,雙手緊握魚竿,一提一拉,細線拉起,掛著魚鉤的地方已被一條十指長、兩指寬的大魚占領。
釣魚人還未來得及興奮,一隻雄鷹過境,自他身旁飛過,鋒利雙爪直抓大魚,抓住後一飛衝天而去。
勁風未散,少年青布衣衫霍霍作響,鬥笠自頭頂掉落,露出一張清秀有些黝黑的麵容,十五、六歲的模樣,一頭過肩長發飄飄飛舞,不同的是,少年的頭發並不是通常的黑,而是如白雪一般白。
“哎,今天的午飯又沒著落了。”白發少年輕歎,並未因為雄鷹奪食而去而氣急敗壞。提著魚竿,走到距離溪河十幾步遠的樹下,樹下有草,綠油油的,因為有著樹蔭,所以並沒有被太陽暴曬。
樹蔭清涼,魚竿靠樹而放,放置魚竿的地方,一柄斷裂隻剩刀柄與一半刀身的斷刀與魚竿並立靠著樹。
白發少年躺在綠油油的雜草上,雖然有些紮人,但絲絲清涼讓白發少年不去注意微微刺痛。
徐徐微風拂來,有些溫熱,但很舒服。
“要是娘還在就好了。”
白發少年看著對麵的重重大山,有些愜意。熾熱的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間隙,落在他平淡的眼眸上。
少年眯了眯眼,閃閃發亮的光芒充斥眼目,不禁迷離起來,思緒遠遁。
十二寒風,大雪紛飛,山岩村中一處破爛茅屋內,一名麵容貌美、麵色蒼白的美婦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在石床邊,一名五六歲的孩兒一雙小腳離地,熱淚滿盈的坐在高高的木椅上,雙手緊緊握住美婦撫摸自己臉頰的手。
隻不過,這六歲孩兒很奇異的長著一頭白色頭發。
“絕兒,娘時日無多,希望你能夠一個人堅強的活下去。”木晴婉慈愛的看著木絕,有淚滴落,侵濕頭枕,伸出被褥的左手輕輕的撫摸著木絕嫩滑的臉頰。
“娘,你不要死啊。”木絕悲愴哭喊,淚水橫流,流過木晴婉的左手,被她輕輕的擦拭掉。
“絕兒,娘不懼生死,也沒有什麼遺憾。”木晴婉閉了閉眼,淚水似溪水般向下流去:“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還小,不懂人情世故,讓你一個人生活在這個爾詐我的世界,讓我如何瞑目。”
“你因娘親少時受傷,受寒冰之氣侵染,自出生就一頭白發,體格更是薄弱無法承載靈氣,不能成為武者。”
“這讓娘如何放心。”
木絕咬著下嘴唇,緊了緊握住木晴婉左手的一雙小手,鬆開緊咬下嘴唇,用衣袖猛然擦幹淚水,強顏笑道:“沒事的娘,我會照顧自己,你去找爹吧。”
木晴婉知道木絕是強顏歡笑,但那又能如何,人在這般無法抗拒的偉力下,根本做不了什麼。
“絕兒,娘也沒什麼貴重之物遺留,等我死埋葬之後,將石床上的被褥翻開,石床上有娘挖開的一個小洞,用木板掩蓋,其內放著我木家當年的祖傳之物,我死了之後,你便是他的主人。”
“隻不過你要記住,你一定要貼身佩戴,不要遺失,不然娘對不起木家的列祖列宗。”
木絕滿臉淚水的點了點頭,說不出話來。
木晴婉眼皮沉重,看向有少許雪花飄進的破窗,窗外已是大雪紛飛的雪夜。木晴婉目光恍惚,仿佛看到的不是雪,而是看到一道霸道無論,頂天立地的身影,蒼白貌美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目光漸漸的失去了光澤,緊緊的閉上。
坐於床邊高高木椅上的木絕緊咬嘴唇,有血溢出,淚水流過,夾雜著絲絲鮮紅,滴落在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