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媽媽忽然走了出來,大聲嗬斥著:“亂七八糟的都說些什麼胡話?別的院子的事也敢在大廚房裏頭談論?我看你們一個個的是活膩歪了是不是?”
鄭媽媽鮮少生氣,可一生氣,那威嚴便不是一般人能夠頂得住的,她一發話,大家立馬乖乖的閉上了嘴,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了。
魏英歌沒動,也沒說話,黑溜溜的眼睛一直望著鄭媽媽,鄭媽媽估計是被她的眼神盯的怕了,眼光一閃,連忙又進屋子裏去了。
魏英歌笑了一下,隻是笑的不太好看。
她知道,這次,她又猜對了。
在這個時代,身為下人,別說自由了,連自己的生命,都攢在那些公子,小姐的手裏頭,讓你死就得死,讓你去哪就得去哪,不管是誰,都無法改變的。
念嬌跟了鳳清竹十年,十年的時間,連塊石頭都能捂熱了,更何況是人呢?
這次是念嬌,那麼下個人,會不會……
是她?
夜晚,魏英歌吃完了飯,正躺在炕上,想著將來念嬌到底會怎麼樣,跟她住在同一房間的另外一個丫頭,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道:“泥鰍……”她是跑來的,氣息還並未沉穩,喘了好幾口粗氣,這才把剩下的話給說完了。
“世子爺從湯泉行宮回來了,樓外樓有人叫你過去,讓……讓你……”那丫頭,小心翼翼的看了魏英歌一眼,繼續道:“讓你去看看念嬌姑娘,說是……大概是今生的最後一麵了。”
魏英歌冷靜的聽那丫頭把話說完,點了點頭,便跳下了炕,穿上鞋子跟外衣去樓外樓去了。
樓外樓門口,鮮少的這個時辰依舊院門大開,樓外樓裏,似乎所有的燈都給點了,如同白晝般的刺眼, 她看了一眼院門,跨了進去,便又看到樓外樓的那些下人,忙裏忙外的跑來跑去,可臉上卻沒過多的擔憂神色,連這繁忙都在裝出來的。
走了幾步,魏英歌就看到一身白衣的鳳清竹,煢煢孑立的站在屋簷之下,魏英歌停了下來,盯著他看,似乎是想要看透在她麵前的這個男人,於是看了不知道多久,依舊看不清楚,忽而兩人目光交彙,隻是一瞬,他轉移了自己的目光,轉身去了自己的書房。
他剛剛在想些什麼呢?
魏英歌想,也許有很多,卻沒有一樣關心念嬌今後的人生。
她走到了念嬌的房間,揮拳敲門的時候停了下來,直接推門而入。
她沒有發出聲音叫著她,走 了幾步,就看到念嬌半坐在她的床上,雙手抱著膝蓋,目光無神的望著遠處。
魏英歌走了過去,速度極慢,思考想要對念嬌說的話,最後一個字也冒不出來的,坐在她的身邊,摸著她的頭發。
烏黑發亮,如海藻般的發,異常的柔順,跟念嬌的那張臉一樣,美的讓人愛不釋手。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什麼時候呢?也許是第一眼見到公子的時候。”念嬌沒回頭,她知道是她,淡淡道:“那個時候公子對我說,我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