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離目眥盡裂,扭腰橫肘擋過邵問荊當前一劍,餘光飄過河麵,隻見月色下,水麵風過起細紋,卻仍顯靜謐,似乎適才夏明月落水不過似一塊石子入水,漣漪頓起,片刻即靜,隻餘潺潺水流之聲。方才邵問荊捏緊夏明月的脖子,且她發出的痛苦呻吟不似作假,不知此時是生是死,若是死了,那豈不是自己賭差了,一念至此,更覺心如火燒,隻讓人想要立即下河查探,片刻也不想停留,可邵問荊劍氣縱橫,刀刀致命,偏偏攔他的路,讓他又急又恨,手腕翻動,出手也愈加狠厲起來。
東方離脫離不得,可鷹衛自是知曉他的心思,此時房頂的打鬥也大都轉移到了河邊,有不少鷹衛脫離戰場跳入水中尋人。
邵問荊麵無表情,之前便和夏明月有過約定,離了走馬鎮便放她離去,如今東方離尋來,他若要帶著夏明月怕是不能脫身,雖說江湖中他的名聲不太好,可他也不會做那背信棄義之人,也隻有如此了。生死有命,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這條河雖不過兩丈寬,但頗深,秋夜水寒,且夜裏河中尋人本就不便。幾個鷹衛沉入水中,四下摸索,卻是什麼也沒尋到,一男子浮出水麵換氣之時冷不丁瞧見對麵似有人影晃動,他怔了怔,抹了把臉上的水,身旁忽的冒出一人,嘴裏說著:“副堂主,沒人。”
他點點頭,說話時語氣起伏不變,唯那張清秀的臉與烏黑的瞳孔在月色裏冷得蜇人,“繼續找!”他正欲埋入水中,耳旁忽的傳來一聲嘶吼。
“副堂主!對麵有人!”
他便是東方離手下鷹衛堂的副堂主朱華,今年不過三十,卻是在鷹衛堂呆了二十二年之久。
他回望不遠處那個淡眉鼠眼的手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向對岸,天邊那輪彎月落入他的眸中,月華清冷似有些割人。
“輕裘,你們幾人跟我過去看看!莫寧,你們繼續尋找!”語畢,朱華手掌在水麵一拍,借力而起,當先向對麵掠去。岸邊幾人得令跟著往對麵而去。
河對麵,那黑衣人一身濕衣緊緊裹在壯碩的身軀上,粗壯有力的手臂中環抱著一個女子,那女子素衣濕透,緊緊貼在她修長纖弱的身體上,更顯女子體態柔媚修短合度,隻是男子卻顧不得這些,那骨節粗大的手掌顫巍巍地撫上女子因沾水恢複了本來麵目的臉龐,腦海中與另一個溫婉的麵龐有些重合。
他該高興自己終於找到她了,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懷中女子緊閉著雙眼,氣息微弱,渾身冰冷,他攬著她無力的身子,麵罩下的那張臉微動,連眼神也猙獰起來。可他觸上女子臉上的手是那般的小心翼翼,似乎怕太過用力會把懷中人兒給碰壞了。指間滑過她臉上的那道傷痕,他的眼光越來越冷,似刀光,碎了楓樹枝椏間透下來的月華。
“月兒,等久了吧,不怕,我帶你回家。”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卻異常柔和,收回手從懷中拿出一隻玉瓶,拔出瓶塞,將裏麵唯一的一顆藥丸輕輕塞入她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