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之後,楊羽便是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故意壓低沉了嗓音,分明豪氣十足地道:
“小二,上酒,切二斤熟牛肉,再來十個大白饅頭!”
跑堂的是個二十年紀的青年人,身材不高,瞧來很是機靈,他原本在忙著給另一桌的客人添飯,此時聽到楊羽喊出的話語之後,當即轉過頭咧嘴一笑,道:
“客官,見諒,酒和饅頭倒沒什麼,隻是小店門路太小,這牛肉——可不敢亂弄喲!”
詭刺憋著笑意,偏過了頭去大有一副我不認得這愣頭青的模樣,這年頭私宰耕牛終究還是犯法,連私下買賣,亦有不小的罪責,尋常酒家客棧,如果沒有官府專門頒發地類似於“牛肉經營許可證”之類的憑證的話,怎麼會有膽子隨便向客人提供牛肉?
楊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當真好生尷尬,他上次在樓外樓的時候點了碟鹵牛肉,半點問題沒有,推想而來,自然是忽略了這年頭其實牛肉還並不是大眾貨——想要享用的話,不僅需要銀兩,更是需要門路。
本來還以為能有機會充當個老辣的江湖俠客,不曾想出師未捷身先死,當真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那個——如果沒有牛肉的話,就算了罷,挑著你們店裏拿手的下飯菜給我上三五個,除了饅頭之外,再給我來兩份米飯!”
“好咧!”
那跑堂的聽到楊羽改口,嘿嘿一笑,大大應了一聲,便是朝著廚房喊道:
“招牌白片雞一隻,招牌紅燒鯽魚一條,蟹羹一份,醬炒甲魚一份,豆腐湯花一份!饅頭十個,再要米飯兩大碗咯!”
隨即又重新回頭望向楊羽,笑問道:
“客官,酒還要麼?”
楊羽偏過頭瞅了瞅詭刺,酒這東西,他其實並不怎麼喜歡,即便是要了來,說到底也還是詭刺充當主力。
詭刺眼見楊羽瞧過來,分明挑了挑眉頭,望著那酒保道:
“我要半斤烈酒,越辣越好,嗯,我家小……少爺的話——你這兒有蜜酒沒有?”
“沒有!”
那酒保眼睛一亮,分明會意地笑了笑,老實道,
“不過,小店有自釀的果子酒,半點不醉人,最適合……咳咳!”
楊羽翻了翻白眼,詭刺這家夥,又在故意引導著旁人朝某些方麵聯想——方才的神態語氣,當真純粹就像是在伺候著一個扮作男子的刁蠻“小姐”一般……
但楊羽其實也曉得自己的酒量,若是勉強陪著詭刺喝烈酒的話,嗆人難受不說,必定也是極容易醉倒,就現下的形勢而言,終究多有不妥,當下隻好點頭道:
“如此,且給我上二兩果子酒嚐嚐罷!”
……
這小店人手雖然不多,但上菜的速度卻是終究不慢,短短片刻的功夫過後,五道菜便已經上了白片雞與豆腐湯花,白片雞其實便是老家俗稱的白斬雞,整隻雞不添加任何作料,煮到熟而不爛,再以極快的刀法片成小瓣,色澤金黃,皮脆肉嫩,相當誘人,再配上蝦子醬油或者芥末醬,味道著實了得。
楊羽和軍刀不緊不慢地用著晚飯,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多,但他們壓根就沒有在今夜趕回餘杭縣城的打算,所以,自然不急。
不多時,紅燒鯽魚,蟹羹和醬炒甲魚也都一一呈了上來,果子酒以及詭刺所要的烈酒亦是早已擺上了餐桌,兩人談笑對飲佐餐,倒也愜意得緊。
時間一點點流逝,當店中另外用餐的五人也都或者離開、或者上樓回房休息之後,飲了二兩果子酒以及小半盞烈酒,已經微有了些醉意的楊羽,忽地聽到了一聲嬌嬌脆脆、仿佛還帶著幾分小女孩稚氣的聲音,就在不遠處響起——
“大叔——可以給我一個饅頭麼?”
分明察覺到詭刺手一抖,半盞烈酒灑落桌麵,楊羽抬頭的同時,已經是完全清醒了過來,他不由得心中一動,這——好悅耳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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