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黑風大的夜晚,晁老爺又做了個怪夢。他夢見自己把管家叫到身邊:“你去解老三家,把欠我的錢要回來。告訴他,他兒子的性命就看他的了。”晁老爺嘴角微微上翹,臉上牽出一絲詭異的笑,轉身回房午睡去了。
他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午睡中吵醒的。他一出房門,管家便說:“解老三跑了,他家裏什麼東西也沒了。”他又親自去了那間破屋,生氣地一把火把小屋燒了。
他喝得酩酊大醉地回到家,走進放小孩子的房間,死死盯著那個嬰孩……
晁老爺再次從夢中醒來,這個夢,到底是怎麼回事?
晁老爺睡不著了。他反複想著那個怪夢。就在這時,他好像聽見隔壁的誌遠房裏有人在嘰嘰咕咕地說話。他心裏一驚,這不是誌遠的聲音,誌遠還說不了這樣連貫的話。
他悄悄地起身,在房間裏拎了一個四腳的小矮凳,打開門,向誌遠的房中走了過去。
走到誌遠房門口,說話聲消失了。晁老爺從門縫向著房中偷偷望去。可是,天啊,他看見了什麼?
嬰兒床上,那個玩具娃娃,正俯身在誌遠身上,嘴對著誌遠的嘴,好像在用力地吸著氣!吸了一下,又抬起頭來,對著窗外的月光吸著氣,那月光好像變成一匹白練,直收入玩具娃娃的口內!
晁老爺不由得顫抖了一下,握住房門的手鬆了,誌遠的房門突然不知怎麼的“吱呀”一聲開了。
晁老爺的頭腦一陣發暈。
他再抬頭,誌遠房裏一切都和他睡前一樣,誌遠正睡在嬰兒床上,玩具娃娃也睡在誌遠的身邊,誌遠正用雙手把它抱得緊緊的。
難道剛才是眼花了嗎?
誌遠越長越大了,可以滿地跑了,說話也很連貫了。
奇怪的是,誌遠從來沒開口叫過一聲“爹爹”。晁老爺的心裏說不出的難受。為什麼誌遠不叫爹爹呢?
隨著誌遠的長大,晁老爺心裏的那種怪異感覺也愈來愈厲害了。他發現,誌遠長得愈來愈像那個玩具娃娃了。晁老爺曾跟紫鈺這樣說過,紫鈺卻不以為然:“誌遠像玩具娃娃有什麼不好,那麼漂亮!”晁老爺沒敢告訴她那天晚上他看見的事,他怕嚇到紫鈺了。
晁老爺小心注意著誌遠的變化。
誌遠不知何故好像愈來愈疏遠晁老爺了。他不僅長得愈來愈像那個玩具娃娃,而且他的眼神也愈來愈像晁老爺第一次看見玩具娃娃時,玩具娃娃的那種使人全身發冷的眼神。奇怪的是那個玩具娃娃,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原來那麼怪異了,反而像個普通的玩具娃娃了。
晁老爺覺得誌遠的變化一定和那個玩具娃娃有關,他不能再讓那個玩具娃娃留在府裏了,他要想辦法自行處理掉。
誌遠現在對那個玩具娃娃也沒什麼興趣了。因為他可以滿地跑了,不時要出去玩,隻好吩咐阿鴛帶他逛花園。
那天晁老爺回到府上,阿鴛帶誌遠去後花園裏玩去了。這是一個好機會,晁老爺忙用黑布包起玩具娃娃,扔到後巷的垃圾堆裏。
晚上,晁老爺又一次做了那個怪夢。
他手中拿著刀,那個嬰兒臨死時,雙瞳似乎有一股怨氣。他忽然被嬰兒的眼神嚇醒了酒,看見剛剛被自己殺死的死嬰還在他的刀下,嬰兒的眼睛恨恨地看著他。
他想起了自己殺嬰兒的事,感到不寒而栗。又叫管家把死嬰的屍體扔到亂墳崗裏,悄悄埋了。
晁老爺從噩夢中醒來,他渾身是冷汗,這個夢不是四年前自己醉殺嬰兒的全過程嗎?難道嬰兒的鬼魂,來找他報仇了?
晁老爺正坐在黑暗裏出神,房間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誌遠走了進來。他一直走到晁老爺的身邊,晁老爺看見誌遠的眼神居然和夢中死嬰的眼神一樣。
“你終於想明白了?”誌遠開口說話,“我被你關在黑暗的墳墓裏過了三年,要不是去年的天狗食月,我也許永遠也見不了天日!你害的我的靈魂化為怨氣,變為血嬰,永遠也不能投胎!”
“你不是我兒?”晁老爺費力地說出一句話。
“你的兒?”血嬰大笑,“你的兒己經被你丟進後巷的垃圾裏了!你以為這一年多的時間,我是白白等待嗎?我早就和你的兒換掉身體了!”
晁老爺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血嬰發出了詭異的笑聲,向晁老爺撲來。晁老爺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