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她打招呼說。
“你不可能是來看病的吧。”
“來看一個人,馬上就走,我們上去吧。”
進了電梯,她嘀咕著:“在十三樓。”然後伸手分別按下1和3,我立即糾正她,她笑了笑:“我實在搞不懂這些名堂。”
十三樓是特級病房,走廊裏靜悄悄的,她停在一個病房前麵,朝裏麵看,病床上躺著一個男人,雖然身上插滿管子,可是仍舊能看出來是個帥哥。
“他怎麼了?”我問。
“病了。”茹姐言簡意賅。
“要不要進去?”
“不不,在這裏就好。”
她戀戀不舍地用手撫摸著玻璃,好像隔著玻璃也能摸到那張臉。
“你這個掃把星,還有臉來看他!”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驚雷般的謾罵,我扭頭看見一個珠光寶氣的中年婦女對著茹姐撒潑,茹姐好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不知所措。
婦女又打量了下我,顯然是誤會了什麼,眼裏的鄙視更增一分。
“你這隻騷狐狸,把我兒子害成這個樣子,又開始找男人了,不要臉的貨!”說罷,一口濃痰吐過來,我眼疾手快地擋了一下,然後趕緊推著茹姐離開這是非之地。
出了醫院,我叫了一輛出租車,問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早上對我說的事情,這就是答案——不可能的!”
那個帥小夥兒也曾經是她的食客,對她一見鍾情,後來打著各種借口來找她。原本她是不可能動情的,畢竟心已經很老了,但漸漸地,她從他身上看到了曾經喜歡過的人的影子,被他所吸引。
她隱約感覺到再這樣下去會失控,便將他拒之門外,可是小夥兒卻不肯放棄。
結果有一天,他突然病倒了,喉嚨上長出碩大的瘤子,割了又長,長了又割,他家裏很有錢,可是現代科技仍舊難以對抗邪門的詛咒。
她清楚這一切為什麼發生,“那個人”愛上的,恐怕不僅僅是她的廚藝!
茹姐自言自語地說:“我已經受夠了,是時候作出了斷了!”
我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你千萬別做什麼過激的事情,那個人能讓人生讓人死,我覺得他應該很強大吧。”
“但他也有弱點。”
“弱點?”
“你沒想過嗎?他為什麼要混在十二個人裏麵,他為什麼不敢露出真麵目?”
茹姐咬著牙,露出凶狠的目光,我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華燈初上,食客們陸續趕來,我從那幫大腹便便的男人裏認出好幾個高官顯貴。
我換上一身幹淨的製服開始傳菜,先是每人一碗酸筍雞皮湯,然後三蝦豆腐、紅燜鵝掌……每道菜都會迎來一陣稱讚,食客們滿足地品嚐著美味的菜肴,而我卻在默默觀察。
當上到第十道菜的時候,客人裏突然有一個捂著肚子哼哼起來,繼而其他人也開始感覺不對勁。
“茹姐!不好了!”
茹姐從屏風後麵走出來,臉上帶著早已料到的淡定:“沒事的,我隻不過在菜裏放了一點點烏頭堿。”
“什麼?”
她的視線定定地落在一個人身上,所有人東倒西歪之際,隻有那個人安穩地坐著,繼續品嚐菜肴,毒藥似乎對他完全無效。
“我們終於見麵了!”茹姐道。
“好聰明的辦法。”那個人看著茹姐。
我記得他之前是一個富商來著,可我再看他時,卻感覺他的臉模糊不清,像籠在一團霧裏。
門外傳來喇叭聲,鐵哥們兒到了,茹姐掏出一個小瓶子塞到我手裏,讓我把其他人帶出去。
“那你呢?”我焦急地問她。
“我得留下來跟他談談!”茹姐說完,便催促我趕緊。
我不安地叮囑一聲:“茹姐,你千萬要小心啊。”
“不要緊,反正他不能把我怎麼樣。”
男人提議:“還有十八道菜沒上吧,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請移步吧。”
望著兩人消失在屏風後麵,我暗想,這或許是一場孽緣吧。
鐵哥們兒又在按喇叭催促,我把他放進來,一看見現場他嚇了一跳。
地上橫七豎八地,跟剛剛被鬼子機槍掃射了一遍似得,留下滿地屍骸。我沒時間解釋,讓他先把人弄出去。
我們把食客們一個個抱出去,挨個喂了解藥,我心裏一直懸著,不知道茹姐和那個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