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凡大聲問道:“說,你到底是誰?”
那人沙啞著聲音道:“為什麼這武林當中還是有這麼笨的人,老是說一些像‘你
到底是誰’這樣的話來。我既然要來殺人,自然不會說自己是誰了。”
魯凡道:“那你一定是下化功散給我師父的人了?”
那人道:“這句話才說得有點水平,給你說對了。”
“你知道了我師父晚上必須安靜地休息才會恢複得更快?”
“不錯。”
“你也知道我們晚上都不在師父身邊了?”
“不錯。”
“你知道我師父身體快要恢複了,蕭青子就叫你提前來殺我師父,讓他不能參加綠林荔枝大會?”
“蕭青子算什麼東西,我是梁儀天直接派來的,與蕭青子無關。”
“你可知道我師父服的是什麼藥嗎?”
“柳露瑩精通《黃帝內經》,用藥果然高超,連化功散之毒也可以疏導。”
魯凡慢慢道:“你錯了,我師父一直以來服的隻不過是一些普通的補氣補血之藥,化功散之毒除了木棉山的八角蓮之外,根本沒有任何藥可以解得了。”
那人更是吃驚,道:“對了,我被你們騙了。化功散之毒雖然難解,但也不會發作得那麼快。而且沒有木棉山的八角蓮什麼藥都解不了。你師父的身體慢慢恢複,這其實在製造假象引我上當的。真想不到我竟然如此糊塗,這般輕易就被識破了。”
上官平輕聲道:“一峰,你放下劍吧,為師已知道是你了。”
那人手上的劍馬上一顫,幾乎要掉到地上來,道:“你在說什麼。”
魯凡道:“曹師弟,別執迷不悟了,不能一錯再錯,放下劍吧,師父既往不咎,我們都不會把這事告知外人的。”
那人冷道:“我不知你們在說什麼。既然上當,我也豁出去了。看劍!”
那人說時長劍已到,直接上官平的胸前。在微弱的燈光中,這把劍已變得陰深可怕,速度之快,令江湖絕大部分用劍客汗顏。勢必要在一劍之間殺了上官平。
上官平把真氣一提,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劍。他並不把來劍擋開,而是以更快的速度把劍鋒刺向那人的丹田。上官平乃當世武學宗師,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雖說身中化功散奇毒,但隻出一劍的功力還是綽綽有餘。那人見一劍不成,緊接著一瞬之間第二劍又出,再次刺向上官平的胸口。
憑上官平的武學造詣,從來人的劍法之中看出此人的劍法絕不在魯凡之下。但怎麼看也不像是崆峒派的劍法,此人真的是曹一峰麼?
站在一旁的魯凡見那人又出劍,擔心自己師父可能身中化功散之毒功力減退了,於是他抽出劍來,往那人後麵出手。那人受到背後夾攻,不由得緊張起來。此時要殺上官平已變得不可能了,如果不走,必為上官平與魯凡所擒。於是那人的劍“嗖嗖嗖”的連連刺出,身體卻要往窗外退,企圖從窗口處跳出。
上官平暗暗一笑,身體輕輕一飄,人比劍更快的到了窗前,令人無從逃走。魯凡則守在門口處,把那人包圍了。
那人停下來,冷冷道:“你們武功雖然高強,但我絕不會輕易死在你們的手上,至少我可以與你們當中一個同歸於盡。”
魯凡還是勸道:“曹師弟,你放下劍吧,還是我的師弟。”
那人冷道:“魯大俠,難道你們崆峒也會有人要殺自己的掌門人的麼?”
魯凡道:“你不是曹師弟?聲音怎麼這麼像呀。曹師弟,算了吧,別再為木棉教賣命,回頭是岸啊。”
那人“哈哈”笑道:“原來江湖聞名已久的魯凡竟是個笨蛋,對著我直喊‘曹師弟’,實在可笑!”
上官平不再猜測,心道,難道林月燕說錯了?眼看此人的身高,動作都十分像曹一峰,但武功卻一點都不像,劍法狠毒無比,與崆峒派的劍法恰恰相反。他相信曹一峰絕不會投靠木棉教的。於是道:“你到底是誰,老夫不想殺一些無名之徒,死也要留下姓名來。”
那人冷笑道:“一代武功宗師上官平也會如此羅嗦。要殺便上來,何必多言。”
上官平道:“沒有人能在老夫的手下逃脫的,就算是梁儀天也未必能走得了。你受死吧。”
那人道:“如果是往常的上官平,我倒有點相信。如今的上官平身中化功散之毒,你們所謂的名門正派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化解得了。這時說這種話,未免太誇獎自己了。”
上官平想道,自己武功確實不如前了。但要殺這個人,自問還是有十分的把握的。再加上魯凡也在場,要殺掉這個人當然不成問題了。隻是,來者是誰都不清楚,看樣子絕對不是木棉教人,應是各門派的叛徒。
上官平道:“梁儀天就擔心我會在綠林荔枝大會上出現,你知道老夫的身體在慢慢恢複,更知道柳姑娘說我晚上不要人守在旁,所以叫你提前下手殺我。這一切隻不過是引蛇出洞而已,想不到你會真的相信了。”
那人道:“不錯。開始我也懷疑,隻是梁儀天急於要除掉你,所以叫我下手了。可惜呀,你上官平命大,反而我變得危險了。這到底是誰設的局?”
上官平慢慢道:“是一個初出江湖的黃毛丫頭。”
那人問道:“是林月燕?”(5)
上官平點頭道:“不錯。很早時林姑娘就已經開始安排了,與柳姑娘、餘公子三人合計,再與我等極少數人商量,精心安排,才等到你的大駕。”
那人冷冷道:“我真低估了她!今晚栽倒在你們手裏,一死何妨。”
魯凡道:“別說你,再過段時間梁儀天也會栽倒在我們的手裏。我們的目的不是一兩個人,而是整個木棉教,連同木棉教主一起殺了,為武林除害。”
那人冷道:“你們難道沒有聽說木棉教主正在閉關苦練不死神功麼?”
上官平心裏暗暗吃了一驚,問道:“難道木棉教主在修煉神明身?”
那人道:“上官老先生果然見多識廣,還知道江湖真的會有那麼一種武功,可以刀劍刺不死,全身變得透明,沒有人能殺死。你們知道這不再是傳說了吧。木棉教主在天山與天下第一劍客祁天書在決戰時被祁天書的長劍穿過身體,正好助教主練成神明身。說起祁天書也真夠厲害的,普天之下隻有祁天書一人能刺傷木棉教主。”
上官平冷道:“神明身哪有這般容易練成,這武功早在一百多年前已在江湖中消失了,木棉教主不可能有這武功心法的,所以更不可能會學成神明身。即使祁大俠的長劍穿過他的身體有助於他練神明身,便也絕不會在短短的十年間可以練成。”
那人“嘿嘿”兩聲道:“有時候就是該相信的偏偏不相信,我猜測上官老先生是心裏害怕,所以才說不可能。木棉教主練成刀劍不死的神明身,即使是餘飛的開山排水神功、清月師太的上陰太乙功又如何?所以上官平老先生內心一定驚慌得很。”
上官平“哈哈”笑道:“老夫都活了七十多年了,早已不知什麼叫驚慌了。就算木棉教主真的練成神明身又如何?老夫死也要抱著木棉教主一齊死。能為武林除去武林第一大魔頭,老夫自然不惜此身了。”
那人冷道:“果然不愧為一代武學宗師,不愧是武林泰鬥。可惜這武林早已不成武林,上官老先生就算死一百次一萬次也不可能把武林這局麵挽回的。所謂的武林各大門派還不如被你們稱為邪教的木棉教團結,上官老先生難道不因如此的武林而感覺可笑嗎?”
上官平道:“武林始終是武林,不會因為木棉教的出現而把武林改變了。老夫隻要還有一口氣,也會把武林維持下去。武功不是害人的東西,是武林人強身健體的,是團結各門派的,是交流的,而不是像木棉教那樣武功隻是殺戮!”
魯凡道:“你如果真的是我曹師弟,我最後希望師弟你放下劍,從頭再來,你還是我的師弟。如果你不肯放下劍來,那麼你從此不是崆峒派的人,我將以崆峒大師兄的身份號召全體崆峒弟子來討伐你。曹師弟,別再執迷不悟了。”
那人“哈哈”笑道:“魯先生,江湖人說你說得一點不錯,聰明不足,愚蠢有餘。要剮要殺的盡管上來好了,我不是你的曹師弟,更不會放下劍的。能死在崆峒上官平的手中我感覺非常光彩。”
上官平冷道:“好,看招!”
上官平雖說身中化功散之毒,內力受損,而劍法卻不曾減。眨眼之間,上官平已與那人交手上來。那人劍法也屬不凡,招招陰險毒辣,置人死地。
十招過後,魯凡怕師父身體不支,大聲道:“師父你退下,容徒兒來。”說時揮劍上前,接過那人,讓上官平暫時退一邊。
那人一邊出劍,一邊冷笑道:“想不到一代武學宗師上官平與人交手時也要徒弟幫忙,真是笑話!”
魯凡道:“你奶奶的竟敢罵我師父,看我如何收拾你!”
魯凡的崆峒劍法在江湖當然是數一數二的,時而劍平而有力,劍險而氣緩,劍狠而神定,無不顯出崆峒劍法正宗。那人的劍法似乎無規律可循,招招陰險,要攻而不守,出而不收,全是要命的招式。
上官平在旁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是個學劍的好手,基礎是正宗的劍法。但招式卻是邪門歪道借來的,全不顧劍法之正宗。若非高手,死在那人的劍下也不會明白劍是如何出的。林月燕告訴上官平,崆峒的弟子劍法最好的曹一峰其實早已叛變木棉教,暗中下毒給上官平的極大可能就是曹一峰。但沒有證據,上官平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曹一峰是崆峒的叛徒。與餘飛、柳露瑩和林月燕謀劃已久的計劃終於把人引上勾來,武功卻不是崆峒派的。上官平更不相信這人會是曹一峰。
魯凡已不知與那人交手多少招了,總之就是殺不了那人。相反,魯凡感到有點吃力。當今江湖,劍法在魯凡之上的沒有多少人。一個木棉教人的劍法居然能與魯凡相比,可想而知這木棉教中高手是如何眾多。上官平同樣這樣想,劍法能與魯凡相比的能有幾人呢?那麼眼前這人會是誰?崆峒叛徒?劍法不是崆峒派的,武功不在魯凡之下,會是哪一派的人有這麼高的武功?一時令上官平難以猜測。
那人急於脫身,劍法越來越狠,把魯凡逼得連連後退。
上官平十分驚愕,有誰的劍法居然如何厲害?曹一峰的劍法的確比魯凡的劍法高,便那人的劍法根本不是崆峒劍法。上官平心道,難道林月燕說錯了?崆峒的叛徒根本不是曹一峰,而是另有其人。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上官平還是出劍,直指那人。
那人冷笑一聲,道:“想不到我能與崆峒掌門人及大弟子同時交手,真是一大快事。”
那人在上官平與魯凡的聯手下,顯然不是對手,便急急要從窗口逃走。
卻在這時,有幾個人匆匆走進來了。上官平一看,來的正是餘飛、柳露瑩與林月燕。
那人吃了一驚,本來已是難以脫身了,如今再來幾個人,看來真的插翅難飛了。但餘飛三人進來的同時,又有一個黑影從窗口如同燕子般飛了進來。輕功之高,不可想象。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