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了按太陽穴,回頭看了眼天色。
已是黑夜,然而誰也不知道真正的黑夜和白晝在哪裏?或許薑夫人和小筱希望現在是黑夜就是黑夜,高興此時是白晝就是白晝嘍。
“出去找找吧。”我歎了口氣,說出了通常這種時候最無力的提議。
平南急忙擺擺手,“別,別,不行啊!”
“你又怎麼了?”我皺眉,“什麼鬼不鬼的,我老公就是鬼,你都和他玩兒三天多了。”
“不是的,楚夫人。”平南搖頭否定,又有點羞澀地說,“你們畢竟不一樣,你們是好人……好鬼,不會嚇唬我。我剛剛感覺到……”
“你感到到,還是看到了?”
平南麵有難色,“餘光看到的。”
“是什麼?”
“是個巨人。”平南說這話時,眼裏充滿了恐懼,“我們就圍著這賓館四處找,找來找去也不見人影兒,而且更奇怪的是,不僅不見小萸的影子,連咱們之前見到的那些男人也一個見不到。西月嚷嚷著累了要回來,我擔心你回來著急,想著再找找,就轉找了幾個陰暗的角落看。本來我和西月我們自己就在黑暗裏,看不到我們的影子,但我還沒走出陰影處,就看到燈下一個巨大的影子,而且最可怕的是”
平南說到這裏不說了,還是那副表情看著我,似乎是想把這恐懼傳染給我。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艱難地開口,“那巨人影子沒頭。”
“什麼?”我一下還真給嚇了一跳,很快強迫自己回神,“平南,你確定?”
平南狠狠地點了點頭,舉起手裏,“我發誓。”
“那……”我目光尋摸著西月,企圖求證。
“你別問!”平南用手遮擋我的目光,“西月沒見到,她背對著那個巨人,隻有我看到了……其實,我也隻是倏忽看到一個影子,很快就不見了。”
我聽著他的話,自己腦補各種畫麵,著實也有點恐懼,“你確定你沒看錯,不是個電線杆啊,或者別的傀儡娃娃之類的?”
平南聞言還是思忖了一下,旋即仍篤定地點點頭,“我至少確定看到的是個巨人,而且絕不是死物,並且他會不見,可能也是發現我已發現他了,才會倏然消失的。”
“怎麼消失?”
“不像是逃跑,就是消失。”平南說得玄妙。我倒願意相信,至少在這結界裏,一切皆有可能嘍。
“可是你剛剛說他跟蹤你?何以見得?”我問。
平南這回目光飄忽了,“這個我真不確定,我實話實說。當時是這樣的,看到那個無頭巨人影子以後,我怕西月回頭見到嚇到會亂喊亂鬧,就拉著她不讓她回頭。很快那影子不就消失了麼,我決定換個方向帶西月跑回來。可是當時要麼出去,到路燈照射的地方,那就有可能會和無頭巨人狹路相逢,我當然是不敢的。那麼當時可選的就是那一條狹窄的小巷,它是酒店和旁邊的高樓之間的縫隙,那可沒有燈,烏漆抹黑,伸手不見五指,可我們別無選擇。”
“我現在說起來很費力吧,當時幾乎三秒鍾就做了決定,於是我拉著西月就朝黑暗中跑去。進去真的像眼瞎了一樣,什麼都看不見,就隻是沒命的跑。但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感覺背後有人……不,是有腳步聲在跟著我們。我更怕,西月有不明就裏,但可能是直覺吧,她也一生不吭地跟著我,並沒有質疑,這是我那時唯一的一點安慰了。不過幾十米,我們跑得特別漫長,而且越是跑得快,越覺得背後那腳步聲越強烈,直跑到巷子口,出口處幾米,就已經有路燈光亮了,我一鼓作氣,跑到了對麵的馬路,也就是這酒店的入口處。我鼓足勇氣回頭看去,什麼都沒有。”
“又躲起來了?”我像聽鬼故事一樣興奮,“然後呢?”
“西月說她什麼都看不到,也沒有聽到,隻是被我拉著,覺得我緊張,不忍心打斷我,才跟著我跑。”平南苦笑著說,“楚夫人,你也覺得我草木皆兵,沒事找事,神經過敏麼?”
“當然不。”我搖搖頭,思忖著,“平南,關於這裏的事,我也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什麼事?”好象把恐怖的經曆講出來了,亦或許是多了一個同伴了,平南也沒有剛剛那麼害怕了。
“這個結界,其實是一個大騙局……”我盡可能簡短,並省略了許多恐怖的細節地把薑夫人的故事講完了。
平南聽了,不勝唏噓,“原來是這樣啊,那這個女人也太歹毒了!”
“你小點聲兒。”我哭笑不得,“隔牆有耳。”
“嗯。”平南忽然皺眉,“那照你說,算我們倒黴了,被他們抓到,自己騎虎難下,還得救他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