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是知道的,在成人以後,成婚之時,男子都會擬字,就好比成人禮一般。這或許是從古流傳的習慣吧。
“隻是那時苦於我與你的事,便也無暇顧及這些了。”他歎了口氣,“我本也未太在意,隻道是順了他們的意思便好。誰知……”
“什麼?”我見他躊躇著,便催促道。
“誰知,後來,阿瑪與太傅商量之後,當真為我擬了一個字,並來詢問我的意思。”
我似乎已經能預料到他接下來的話了,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問,“那……是什麼?”
果然,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吐道,“容若。”
沉默了許久,我不知該說些什麼。
“所以,”他見我許久沒了聲響,先開口道,“靜兒,我想知道,這一切之間,到底,是不是有什麼聯係?”
聽了他的話,我的內心產生極大的衝擊,他全部知道!隻是一直以來,我似乎天真的忘了,我的容若,在成長,他的心智也逐漸成熟。有此懷疑,本就是人之常情。
隻是沒想到,這個問題,竟然牽纏了他這麼久。當真是我的過失。
我一直沉默著,思考著該如何與他解釋。而容若卻也是難得的耐心,也這麼不言不語,等著我的回答。
“我……”思考了良久,我終於艱難的啟齒,“其實我在很早以前,便認識他了。”最後,我還是選擇與他坦白。就如同多少年前我對他說起自己的身份之時那樣,我願意告訴他,坦誠相待。
除了……
“認識他?”容若狐疑的問道。
“是的,認識他,了解他,甚至視他為那一世的知己。隻是他不會認識我罷了。”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因為我本就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隻是一個小小的機緣巧合,讓我來了這裏,遇見了你。”
我看得出容若的震驚,卻還是自顧自的說道,“興許是時間的錯亂,又或是上天故意的安排,我從另一個世界,一個未來的世界來到了這裏,發生了迄今為止發生的一切。”
“未來的……世界?”他重複著我的話,似乎聽的很艱難。
“是啊,”我點頭道,“未來的世界,許是幾百年,又興許是千年以後吧。那是個與你我如今所處的,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我所看到的他,就如同你現在所看到的李白、杜甫那樣,仙人已去,空留下千古美名和那些讀不透他們心聲的絕妙詩句。”
“莫非他……已經……”容若神色凝重,遲疑的說。
“是的。”我點點頭,“他早已是不再。人既是已去,後人能憑借著了解他的,便隻有那些詞句了。”
聽到這兒,容若的眉頭卻是稍稍鬆了些,“是啊,人死如燈滅。如今的我們雖想再看清古人的心,卻終究隻是自己的臆測,不作數的。”
“可是,”我繼續說道,“他卻不一樣。他的詞句總能帶給我活下去的希望,在那樣苦悶、可怕的時候,讓我堅持下去。”
思緒飄遠,感受著那時的心境,“他曾說過,‘獨背斜陽上小樓,誰家玉笛韻偏幽。’我便仿佛能見到他負手而立小樓上,聽那笛聲悠然,獨自麵對殘花散去,綠葉飄零的傷感模樣。”
我回憶起前一世的種種,回憶起那些迫使我一步步走上絕路的人和事,和在灰暗世界裏唯一召喚著我的人。
而他,現在,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