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盧興祖此時犯了難，按說，倘若女兒嫁得進明珠家門，自己日後與明珠的關係更深一步，許多事情便就都方便多了。可是，雖說如此，這納蘭性德終究是沒娶奉德的，便是硬灌上了夫妻之名，也是沒有夫妻之實啊。這女兒以後，豈不是在納蘭家，便沒了應有的地位？
“他們對不起女兒在先，自然是會盡心對我的。”似是看出了父親的擔憂，盧奉德淺笑道。
盧興祖沉默了一會兒，仔細思量著女兒的話，卻也是不無道理。照如今的情況來看，倘若女兒真進了納蘭家的門，倒也是好的。這次明珠虧欠自己的實在是太大了，倘若以後真的有什麼……倒也是多了一個把柄。
“那好吧。”一番深思熟慮之後，盧興祖終於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倘若你自己還願意嫁過去，那便嫁吧。”
“多謝父親成全。”盧奉德微微淺笑，施了個禮，便道，“既是如此，那女兒就先回去了，還望阿瑪多保重。”
“嗯，回去吧。”無奈揮了揮手，盧興祖別過頭去。
於是就同來時一樣，聲勢浩大的歸寧隊伍，朝著明珠府進發。
“性德。”轎子裏，盧奉德一遍遍默念著那個本應是她夫君的人的名字，淚終於是再也控住不住了。
那個女子，她其實是知道的。那次別雲澗，納蘭性德推門而出時，就是那樣一陣淡淡的清香。也許父親與納蘭伯伯察覺不出，但同為女人的自己豈會不覺？當時隻道是什麼女子從門前而過罷了。
現在再回想起，當真是悔。她並不是沒有看見納蘭性德頓在門口，驚訝的神色，也不是沒有看見納蘭伯伯走近時，他慌張掩門的動作。
果真，是自己疏忽了嗎？倘若當時她早知道這麼一段恩怨，並且及時做些什麼的話，如今的性德，會不會就能陪伴在自己身邊了呢？
可是，她看得出，他們二人之間那深深的羈絆，絕非她說什麼做什麼就能改變的。
當他拋下紅花飛奔而去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愛的，不是自己。而且，也許此生，他都不會再愛上自己吧。
可是她是愛他的。這點，她很清楚。所以，即便他棄她而去，即便她如今的做法可能會被世人看輕，她卻還是要這麼做。
“我的名字既是奉德，便會為君奉一世明德。”淚水既是風幹，便不會再有了。無奈扯出一絲苦笑，盧奉德這樣歎道。
也罷，也罷。
微風拂起轎旁的簾子，露出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不知情的百姓，隻道是又一對金童玉女，譜寫出一段世紀佳話。隻是不免有些好奇，怎麼轎子中，隻見新婦獨坐，卻見不著她身側的夫君呢？
許是這些官宦人家什麼別有的習俗吧。
可惜他們隻看見了一人獨坐的新婦，卻望不見她臉上那，遠非新婚之人應有的哀傷。
那樣的哀傷，凝視著遠方，仿佛世界都與她無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