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絲毫不理會他的暴怒，甚至連眼神都不曾變過方向，始終看著容若的雙目，“不過三個問題而已，等我聽到了你的答案，我自然會走。”
“你問吧。”他的聲音回響在安靜的廳堂裏，有些顫抖，卻又很快趨於平靜。
“好。”我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那我便問了。第一，你當初為什麼要放棄我？”
他顯然料到了我的問題，稍稍偏過頭去，有些不自在的說，“我說過了，你武功遠在我之上，不需要我的保護，況且我也不想再追著你跑了。”
“很好。”我點頭，“第二，那日別雲澗，你為何要勸我嫁給皇上？”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像在思索著什麼，“那是因為，以前聽皇上提過此事，那日便就隨口一說罷了。”
“隨口一說麼？”我笑容愈甚，“最後一個問題，”我深吸一口氣，輕聲歎道，“你還愛我嗎？”
聞言，四座開始有了小聲的議論，而容若眼中則閃過一絲動搖，可是，良久，都不曾回答。
“好了！”明珠忽然沉聲說道，“我明珠府豈容你如此胡鬧，來人，把她拉下去！”
我看了看周圍，忽而笑了起來，“想不到權傾朝野的明珠大人竟這樣不講道理，話還沒說完，就要趕人走了。”
“你……”他怒瞪起眼睛，指著我，語塞。
“是啊，我。”我點點頭，上前一步，“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個民間女子，不過我有名字，我叫雲靜若。”我一字一頓的說著自己的名字。
“原來就是你！”明珠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沒錯，就是我。”我將頭轉過來，繼續看著容若，“你不是想要保護我麼？如今你阿瑪已經知道我是什麼人了，又談何保護？”
他神色為之一動，艱難的擺擺手，“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快點離開這裏。”
“離開？不。”我輕輕搖了搖頭，“容若，你真是傻，你以為這樣就算保護我了？殊不知，把我這麼推給別人，是多麼的可笑。如果你真的想保護我，為什麼不像曾經多少次對我說過的那樣，用自己的雙手來護我周全，而要選擇這樣懦弱的方式呢？”
他的眼神開始遊離，神色越發的凝重，過了許久，終是沉沉歎了一聲，“你既是武功獨步天下，又何需我的保護？”
“武功？”我笑了起來，我的確是可以做到武功獨步天下，可是，容若，你就這麼確定，我選擇的會是一身武功而不是你嗎？
我笑了起來，開始運氣，令周身經脈逆轉，將全身的內力彙於右手。“容若，如果擁有武功意外著要舍棄你，那我寧可不要。”
容若先是驚訝的看著我，忽然像明白了什麼似的，迅速放下手中的紅緞花，朝我奔過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在他成功到我身邊阻止我之前，我就已經用彙聚了所有內力的右手擊中胸口。
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我素白的衣衫。伴隨著錐心的疼痛，我這一身的絕世武功，毀於一旦。
但我，不後悔。
下一刻，我身不由己的向後倒去，容若奔至我的身邊，結實的接住了我沉重的身體，隨我一起倒在了地上。
我望著他這張熟悉的麵孔，上麵寫滿了震驚，擔憂，和悔恨。
輕輕抬起手，撫上他皺起的眉頭，氣若遊絲，“不要皺眉，你答應過我的。”
“姐姐……”他聲音哽咽，像是在極力的忍住淚水，不住的用手擦拭我順著唇角流下的血，顫抖的重複著，“你又何苦要這麼傻呢。”
“唔……”我搖搖頭，輕輕按住他沾滿鮮血的手，“傻嗎？我不覺得。”我笑了起來，燦爛的笑了起來，一如曾經多少個春秋。“你看，如今我武功盡失，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了。你可還執意要再舍我而去？”
他微張嘴唇，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淚，卻是再也忍不住，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容若，對不起。”我的眼皮開始變得沉重，身體變得不聽使喚，但我還是在意識殘存的最後一刻，輕聲說道，“我想，我還是……放不下你。”
然後，我徹底的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