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好的,如果我們把彼此弄丟了,那麼,我們就在倚楓街等著,等著被對方找到。”
她說:“嗯,來拉勾,歲歲年年暮暮朝朝,未等到時,誰也不許先走。”
我從夢中醒來,時間還是淩晨四點,天色未明。
夢裏的一切在我的腦海裏如此的清晰,好像剛剛發生過的一樣。或許,這不僅僅是一個夢,而是一段真實的記憶吧。我想。
“倚楓街。”我從床上翻身爬起,跑向了倚楓街。
四點多的倚楓街,尚在沉睡,很靜,我的腳步聲孤零零的傳出好遠,路燈照著楓葉在地上的投影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鬼影被我驚醒。尚未被汽車尾氣混著灰塵的煙霧彌漫的街散發著楓葉味道的清新。
“……如果我們把彼此弄丟了,那麼,我們就在倚楓街等著……”
“……歲歲年年暮暮朝朝,未等到時,誰也不許先走……”
我走在倚楓街上腦子裏不斷的重複著夢中的對話。可是,我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清晨車與人群重新驚醒沉睡的煙塵,煙塵又在陽光裏燥動了一整天,不覺黃昏,煙塵漸靜,依然未見那個美麗身影,依然未憶起那段丟失了的曾經。
日暮,天空有雲,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沉重得像一團團鉛。
殘陽落盡,似夜非夜的時分,天空留不住的雨,被風吹落,唏嚦嚦的掉得很滂沱。
我回到家的時候,渾身都被雨水澆了個通透,每個細胞都在顫顫發抖。
夜半三更,我沒有任何意外的發高燒了。我好像被塞進了一千度的烤箱裏烤著,渾身燥熱,身體裏每根血管裏的血液都被烤幹了,腦袋也被高溫加熱著,溫度越來越高,我的腦漿都沸騰了。這時,我的腦海裏的那個封印好像突然的被高溫融化。一個個的記憶碎片開始從腦海深處崩了出來。
她說:嗨,我叫蝶衣!
她說:叫姐姐!
她說:我就要叫你竹竿,竹竿竹竿竹竿……
她說:哼!姐姐可是美麗的蝴蝶仙子呢!
她說:我跟你說哦,我的家鄉一年四季都開滿著花,可美啦!
她說:你會忘了我嗎?
她說:若有一天你記得了的話,一定要多喝水,補一補因思念流過的眼淚。
她說她說她說她說……
越來越多的碎片崩了出來,慢慢的組成了一個整體。
她笑著的蹦著的跳著的鬧著的沮喪著的……
終於那個夏天,那些記憶全部被我憶起。
我顧不得腦海的疼痛欲裂,衝出了屋子,衝到了倚楓街上,雨還在下著,雨水在我的發間流淌,冰涼了我整顆的心。
我對著空無一人的街痛哭失聲,無法抑製。
蝶了,我來了,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