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權悲涼地吸了口氣,呼入鼻腔中的,全是充斥著腐爛的稻草味道和黴味。挪動身體,發現手底下的地麵沾著一大塊不知質地的汙垢,他嚇得趕緊把手抬起來,擦了擦,想換一個地方,可是這個狹窄的牢籠根本沒有太多選擇。他隻能把衣袍的下擺墊在手裏,勉強靠坐在牆壁上,往後一抹,又抹了一手綠綠的尿蘚。
此時的馬權已經很想罵娘了:老子不過終於得知了洗浴中心的美妙,在三樓包間跟一位小妹顛鸞倒鳳了一夜,為啥一睜眼這麼快就進了局子?!
而且,這也根本不是什麼新時代的監牢好不好?新時代的監牢哪有木頭做的柵欄?哪會如此暗無天日?更可惡的是,新時代的監牢,不會把自己鎖在尿桶旁好不好?!
馬權現在滿腦子疑問,雖然這貨是個標準的宅男,但宅男最大的好處恰恰就在這裏體現出來。通過前一個小時的分析、推論、總結、判斷,馬權有十足十的理由,相信一個狗血到不行的事實:他娘的,老子穿越了!
找了一回失足婦女,就把自己給整到了古代。這種穿越未免也太他娘有傳奇色彩了,難道是蒼天看不慣新時代滿大街的曠女幽男,緊急啟動了強製隨即穿越法案,讓每個男人都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三妻四妾的‘萬惡’封建社會裏?
馬權不得而知,現在的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唯有蹲下身來,同腳下一隻螞蟻開始談論人生——不是他不想喊獄卒控訴自己的冤枉,是他這個時候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萬一這個身體的主人是個江洋大盜,被喊來的獄卒再狠狠削一頓咋辦?
這可不是講民主法製的新時代!
所有網絡小說都字字血、聲聲淚告諸了宅男這一普穿鐵律。
所幸,馬權的黴運似乎很短暫,就在他剛跟腳下那隻螞蟻控訴新時代女性已經翻身農奴把歌唱、掙錢玩樂都不需要男人的時候,他忽然聽到鐵鎖嘩啦作響,有獄吏喊道:“馬權,有人來贖你了!”
馬權聽聞這一句,立時從尿桶旁站了起來,他這猛然一動,帶著那騷氣熏天的尿桶不由一陣搖晃,濺了兩滴在身上。可馬權絲毫沒有半分感覺,反而一臉帶笑,低頭對著那隻聽聞了一個多小時廢話的螞蟻冷酷說道:“對不住,兄弟,你知道太多天機了!”說罷,狠狠一腳踩上去,然後兩眼放光等著獄吏開牢門。
可當那獄卒真正解開他身上鎖鏈,推搡著他出去時,馬權就感覺不對勁兒了。甚至還頻頻扭頭看著那一臉明顯沒怎麼睡好的獄卒,張了半天嘴,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怎麼,難道你還覺得這大牢舒服了?”獄卒重重一推馬權,明顯嫌這個家夥耽誤自己的回籠覺。
馬權被這獄卒推得一個趔趄,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背地裏咬了咬牙,回頭又露出一個麵似癡呆的傻笑,期期艾艾問道:“大哥,您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從哪來,又要到哪裏去?”
這三個連串極富哲學深度的問題問出,一時讓那個獄卒麵色一愣,隨後他猛然一巴掌抽在馬權的臉上:“混賬東西,你還有心情消遣老子。要不是海西縣糜家二小姐可憐你,你以為你現在就能從牢裏出來?!”
這一巴掌抽在馬權臉上,立時讓臉上生出了五根手指印,再泥性兒的人也有火氣,更何況這獄卒一路上推搡還真沒少給馬權氣受。由此,馬權心頭火氣,猛然回頭瞪向身後那獄卒。
“怎麼,還上臉了是不是?!”那獄卒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對於馬權這等人也實在見過太多。這種家夥,沒一個是真正有膽子的硬漢,否則也不可能被乖乖抓來關了監牢。
故此,他再度揚起手,作勢又要抽馬權。可這一次,他猛然看到馬超那雙眼睛,身上的氣場立時就不知為何縮減了一半兒。此刻盯著他的那雙眼睛黑白分明,明亮瘮人,絲毫沒有渾人那種惱怒咋呼的作態,反而平靜冰冷地如一把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