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了了(下冊)20(1 / 3)

第四十章追妻之路

在見顧冥磊之前,顧了了就一直在擔心,幾年前不告而別,小爹爹他會不會生自己的氣?事實證明,永遠不要用對待正常人的態度對待那廝。

顧冥磊見到顧了了的瞬間,虎軀一震,然後,眼睛紅了。然後他張開雙臂,向顧了了奔去。一把抱住顧了了——身後的小白馬。

“小新啊,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早死了。”顧冥磊哀號道。

顧了了:“……”小爹爹,不帶你這樣重馬輕女的。這匹馬,是她幾年前在回玉鳳山莊小住幾天後,離開時順手牽走的。至於究竟叫什麼名字,她還沒有細想過。

顧冥磊摸了摸小新的腦袋,喋喋不休道:“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家夥,整天就知道往外麵跑,也不回家看看,是生是死都不讓我知道,害得我天天擔心你。”

顧了了苦笑連連,這哪是在說小新,明明是暗著教訓自己。吐了吐舌頭,顧了了弱弱叫了一句:“爹……”終歸是多年父女,顧冥磊手微微一抖,而後扭頭,看向顧了了。

顧了了垂下眼眸,輕輕叫道:“小爹爹。”一如過去那般,聲音恬淡,讓人不禁懷念。

“了了,”顧冥磊終於將她抱住,一手拍著她的腦袋,聲音沙啞道,“你這孩子……”隻四個字,不知包含了多少無奈多少歎息。“怎麼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呢?”顧冥磊抱怨道。

顧了了彎了彎嘴角。天下之大,終是有一個家,為她打開大門,終是有人,為她守著這個家。盡管,這個家已經變了許多味道。

兩個人分開時,顧了了暗暗觀察顧冥磊神色,所謂心寬體胖……

顧了了戳了戳他的肚子,嘿嘿笑,“小爹爹,你發福了。”

顧冥磊:“……”淚奔ing,不要一回來就說這麼打擊人的話好不好。

顧了了見某人被深深打擊到,繼續加把勁,“真的哦,難道你沒發覺嗎?臉圓了,腰也粗了。”中年發福了。顧冥磊有氣無力道:“……真的那麼明顯嗎?”

顧了了眨眨眼,看向顧冥磊身後某人,“羅姑娘說呢?”某人心領神會,“的確胖了許多。”小新:噅——(翻譯:正解!)顧冥磊內牛成河。

不管怎麼說,了了回來了,這對顧冥磊而言是天大的喜事。他親自帶著顧了了遊京城,將各處風景名勝都逛了一遍。

一次,兩人在湖邊散步時,顧了了拽著一片葉子,無聊地問道:“小爹爹準備什麼時候娶鳳姨回家啊?我和美人還想抱一個弟弟妹妹呢。”自從和羅姑娘打成一片,顧了了很自覺地改口稱她“鳳姨”。

顧冥磊微微歎了口氣,“這個……還要看你鳳姨的意思。”

“小爹爹沒求婚?”

“……”半晌,顧冥磊有氣無力道:“我怕又被拒絕。”

顧了了怒其不爭道:“你不求婚怎麼知道會被拒絕。”

“我求了。”顧冥磊委屈道。

“求了幾次嘛?”

“加上上一次,已經是第九十九次了。”

顧了了:“……”小爹爹,你真行,人家櫻木花道被拒絕也隻有五十次,你差一次就湊夠一百了。“了了啊,我該怎麼辦?”顧冥磊兩眼淚汪汪。

怎麼辦?涼拌唄。顧了了翻了個白眼道:“繼續求婚啊。”顧冥磊對手指,“萬一又被拒絕呢?”“或者你想看別人向鳳姨求婚?”顧了了悠悠道。

“不準!”顧冥磊握拳,小宇宙燃燒中。顧了了攤手,“這不就結了,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

顧冥磊雙眼眨巴眨巴,“了了啊。”顧了了被他叫得頭疼。“你給我出出主意吧。”得,敢情自己真成了紅娘了。

紅娘就紅娘吧,自己牽的紅線還少嗎?顧了了歎了口氣,“好吧,我幫你想想……”想想的結果是——當晚,鳳姨回院子時,赫然發現自己院子門口擺滿蠟燭,燭光忽明忽暗,星星點點,與夜空中的明星交相輝映。

顧冥磊穿著一襲黑衣勁裝,小腹被顧了了纏了好幾圈紗布才收下去。他雙手捧著一大束紅豔豔的玫瑰,神情緊張而又亢奮。

“冥磊,這是怎麼回事?”鳳姨揉了揉太陽穴,不耐煩道。顧冥磊表現得有些結巴,“九十九朵玫瑰,代表愛你久久。一千三百一十四根蠟燭,代表我會陪你一生一世,玉鳳,嫁給我吧。”

話音落下,四周掌聲湧起。羅家的下人們皆聚在附近,替顧冥磊搖旗呐喊。“當家的,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顧了了揮動著雙手,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這一陣又一陣的呐喊聲。萬眾矚目之下,不怕你不答應。若是這時候還拒絕顧冥磊的話,怕是以後再難有這樣的機會。

顧了了算準聰明如鳳姨之人,定不會在諸人麵前落下難堪。果然,她先是狠狠瞪了顧冥磊一眼,而後咬牙切齒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好。”

顧了了見機行事,高呼道:“大家聽見了嗎?”

“聽見了。”

“聲音不夠大——聽見了什麼?”

“當家的要嫁給顧莊主。”整個羅家下人們都在奮力嘶吼,相信這事明天會在京城傳遍。顧了了圓滿了。

顧冥磊熱淚盈眶了。他將鳳姨摟在懷中,吻著她的麵頰,呢喃道:“鳳兒,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這般親密無間,讓鳳姨羞得抬不起頭來,她雙手撐在顧冥磊的胸口,想要掙脫,卻又舍不得。

第二日,江湖號外《數十載生離死別,有情人終成眷屬——昨夜,顧冥磊激情求婚,羅小姐感動應嫁》。

顧冥磊笑逐顏開,將這份號外小心翼翼收好,看得顧了了十分不解,“這可是重要證據,這樣你鳳姨一輩子都沒法反悔。”

顧了了:“……”爹爹,這個獨家新聞是您老人家花錢買的吧。

顧冥磊與鳳姨終成眷屬,顧了了放下心,獨自去了一個地方。京城郊外的一處靜謐之地,有一座墳墓,安安靜靜躺在那裏。顧了了帶了些吃食和一壺酒,站在墓碑前,彎下腰,輕輕撫過墓碑上刻著的幾個字。

“清秋,我來看你了。”她說道,神情溫和,帶著濃濃的懷念之色,“以前對不起,一直對你不好。這是我帶給你的酒菜,是我這幾年在外學來的,親手做的,不知是否合你口味。如果有來生,但願不要再相逢。”

祭拜過清秋後,顧了了又有了新的打算,她想要去漠北看看。顧冥磊聽後,立馬翻臉道:“不行!”此去漠北,路途艱險不說,天寒地凍,尤其是入冬後,冰雪封山,若想回來,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不隻是顧冥磊,幾乎所有人都極力勸阻顧了了不要去漠北,要去至少等過了冬再去。無奈之下,顧了了隻好暫緩計劃,在京城附近轉悠。卻在無意間遇到來京采辦的桑既,相見時,兩人皆是大吃一驚。

“一直沒有你的消息,陶桃很為你擔心。”桑既說道。顧了了臉色有些羞愧,自她去探望陶桃被柳祁書綁架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幾乎是自身難保,自然無暇顧及他人。

桑既笑了笑,不在意道:“你沒事便好,有空來桑府玩。”顧了了點頭,笑道:“當然,陶師姐可好?她怎沒陪你來京城?”顧了了猶記得陶桃也和自己一樣,最愛熱鬧,生來就是坐不住的性子。

“她懷了孩子。”桑既有些自豪。“是嗎?恭喜恭喜。”顧了了不由開懷大笑,發自內心地祝福道,“恭喜你馬上當爹了。”

在羅家商鋪外遇到楚千觴時,顧冥磊先是詫異,而後又恢複平靜。

了了和他之間的分分合合、是是非非,他知道得不算多,卻也不少。所以楚千觴此次前來,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了了隨桑公子去城外采貨了。”顧冥磊淡漠道,“楚公子來得真是不巧。”楚千觴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我並不是來找了了的。”

“哦?”顧冥磊挑眉,微微露出一絲驚訝。“我是希望——顧莊主能同意我和了了的婚事。”楚千觴咬了咬牙,開門見山道。這般直白,倒是顧冥磊未曾想到的,他還以為楚千觴會拐彎抹角,或是借助皇上施壓。但正是如此光明磊落,不由讓他重新審視楚千觴。

曾經的江湖第一美男,朝中呼風喚雨的楚王,剝去層層華麗的外衣,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在他顧冥磊眼中,楚千觴與其他人,並沒有多少區別。偏偏卻是這麼一個人,與了了糾纏這麼多年,占據了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思及此,顧冥磊不由妒忌。想他做了這麼多年的爹爹,也從未得到過了了那般關注,卻被這個男人乘虛而入,一舉奪得。大概,天下所有的父親,都會有他這般滋味吧?!

顧冥磊心中早有答案,隻在此刻故意為難道:“我同意有何用?還需了了點頭才是。若她不願嫁給你,即便皇上下詔書也無用。”這是實話,了了不願做的事,這世上沒有人能逼她。他顧冥磊不會,顧美人亦不會如此。

楚千觴麵色微微泛白,呼吸急促,良久點頭道:“我——知道,隻希望你們不會反對。”

“反對?”顧冥磊冷哼一聲,“怎麼敢?閣下可是高高在上的楚王大人。”“我絕不會逼了了。”聽出顧冥磊言語中的譏諷,楚千觴承諾道。顧冥磊頷首,這一點他是相信楚千觴的。隻是……

“你打算如何讓了了同意?”就這麼一直耗下去,隻不過是浪費兩個人的時間。

楚千觴愣了愣,澀然道:“我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她一日不願看到我,我便一日不出現,直到她願意見我為止。”幹澀的話語,連顧冥磊聽後都感到心酸,好奇道:“你這樣跟著她,多久了?”

“半年多吧?!”楚千觴歎道。

“她知道嗎?”

楚千觴沉默。應該是知道的,隻是她從不說,亦不回頭,便代表著她不願見到他。那麼好吧,他便一直這般,跟隨她身後,不遠不近,直到她願意為止。

顧冥磊見此,發愁,這也不是辦法啊。了了今年十七歲,明年十八歲,再這麼下去就要成老姑娘了。而楚千觴嘛,更不用說,已經三十好幾了。

盡管他顧冥磊從來都不看好他們兩個的姻緣,不過情之一字,隻有自己明白,從來強求不得,所以他也無法幹涉。隻能從旁出手。

“罷了罷了,我便幫幫你吧。”也算是幫自己的女婿。楚千觴聽到顧冥磊語氣緩和下來,心中激動,拱手道:“多謝!”

顧冥磊從鼻子裏哼氣道:“不要謝我,我也幫不了你多少。”阻擋他和鳳兒十幾年的姻緣,這筆賬他還沒算呢。此時說要幫楚千觴,更多的是希望了了能多多折磨這家夥一下,為他出口氣。

“你若要追回了了,就必須先放下身段來,不要一天到晚以楚王自居。”顧冥磊毫不掩飾地教訓道,“什麼江湖第一美男、舉止優雅之類的,更要統統拋掉。”顧冥磊的一番謬論,讓楚千觴聽得發愣。

“一定要學會四個字——死、皮、賴、臉!”顧冥磊頗有氣勢地強調道。

楚千觴發怵地問道:“如何死皮——賴臉?”顧冥磊摸了摸下巴,“纏上她,然後片刻不離。緊要關頭可以做必要犧牲,甚至假裝失去記憶,讓她回心轉意。”——此乃顧老爹追女心得體會。楚千觴頻頻點頭,原來如此呀。

“想當年,我便是這麼追回鳳兒的。”難得見到楚千觴會以敬佩的目光望著自己,顧老爹不由得瑟起來,一下便把老底翻出來。楚千觴的敬佩,慢慢轉為同情。

“幹嗎這樣看我?”顧冥磊不由奇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雖然鳳兒發起火來比母老虎還要母老虎,不過大部分時候還是比較溫柔的。”楚千觴眼中的同情轉為憐憫。

顧冥磊似也察覺到不對,尤其是身後,寒氣逼人哪。錯覺,一定是錯覺。顧冥磊咽了咽口水,鳳兒這時候出門收租去了,怎麼可能就回來呢?他可是算好了時辰的。

沒有勇氣回頭,顧冥磊看著楚千觴,慢吞吞問道:“你、你在看什麼呀。”楚千觴沒有回答,因為身後已有人替他說出了答案,“他在看我這個比母老虎還要母老虎的人。”

顧了了隨著桑既在大街上東遊西逛,目光卻時不時掃向角落,也不知是在看誰。桑既開玩笑道:“你在找人嗎?”

找人?顧了了隔了片刻才回過神,支支吾吾糊弄過去。

見她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桑既以為她思念家中父母,“這邊的事情已經辦好,可以回京城去了。”

“哦……啊,就回去?”顧了了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桑既笑,“你不想回去嗎?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人誤以為惦記著什麼放不下心來。”

惦記?顧了了撇撇嘴,“有什麼東西值得惦記的?”她不過隨口說說,卻無意中觸動了桑既。桑既幽幽歎道:“這世上值得惦記的人、事太多太多,不要等到失去時再追悔。”

回到京城羅家時,顧了了意外地看到楚千觴,正站在門口。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一片明淨。而後跳下馬車,從容地朝家中走去。

與楚千觴擦肩而過時,被他叫住,“了了。”顧了了頓了頓腳,狠心沒有停下來。楚千觴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真的要如顧冥磊所言?要那樣追求女子?……很丟臉耶。

況且還是在京城,在天子腳下,他所做的一切,沒準明日就會傳到皇兄耳中,再過兩日,便能傳遍整個皇室,屆時……楚千觴簡直不敢想象他這麼做之後的後果。

可是,與了了相比,聲名榮譽,又算得上什麼呢?顧了了為了他,付出良多。而今,他若不能為了了做出犧牲,便配不上了了的愛。所以……死就死吧。

楚千觴衝著顧了了的背影,高聲吼道:“了了,楚千觴隻愛你一人。”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句驚住。顧了了也不例外。“了了,嫁給我,好不好?”楚千觴上前一步。

顧冥磊對他說,有時候,最直接的表達,反而能取得最好的效果。永遠不說,那麼她永遠不會知道你的愛。哪怕你的眼神、你的行為、你的一切都透露出你愛她,但女人的貪心,直到聽到你親口說出時,才會願意相信。

顧了了終於停下腳步,回眸一笑,輕輕道:“不——”說完,扭頭便走了。

這一次,楚千觴並沒失落。因為他看到顧了了衝著自己笑了。隻要她願意對自己笑,願意搭理自己,這便暗示著有機可乘。躲在一旁的顧冥磊也看到這一幕,不禁對楚千觴豎起拇指,示意他再接再厲。

曾聽人說過,這世間,男人都是有著兩張麵皮。一張,在外人麵前裝模作樣、一本正經。而另一張,則是麵對心愛之人時,死皮賴臉、死纏爛打,無所不用其極。

許多時候,隻要我們願意,放下種種束縛,便能看到麵具之下的真性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起顧冥磊此前漫漫追妻路,楚千觴有過之而無不及。整整半年,楚千觴都處於死纏爛打的追妻狀態中,隻是顧了了似乎這一口氣遠遠沒有發泄夠,對他總愛理不理。

終於有一日,皇上他老人家看不過去,開始在皇宮內頻頻舉辦盛大的“相親會”,並且頒布聖旨,命令朝中五品以上單身未婚男青年必須到場。這個消息一出,顧冥磊擔憂不已,“了了啊,爹爹看你折騰了那楚千觴這麼久,也夠了吧。”別再這麼折騰下去,到手的夫君飛了。

顧了了磨牙霍霍,“聖旨明明說的是男青年,師父已近中年去湊什麼熱鬧。”

之後的情況不言而喻,隔三差五從皇宮中傳出各類謠言,聽到關於楚王容觴的各種緋聞,今日不是和李家小姐共賞春花,明日便是和趙家千金吟詩對月。

彼時很久沒見到楚王其人的顧了了正在羅家的廚房裏幫忙,她一邊聽下人們議論一邊剁著一大塊豬腿。半盞茶的工夫後,終於有廚娘注意到砧板上那塊慘烈的豬腿——被顧了了成功地碎屍了。

當江湖號外滿天飛時,始作俑者終於微服私訪來了。不僅自個兒過來了,還帶著一幫老臣。行過大禮之後,顧了了眼睛眨巴眨巴往人堆裏瞥。

皇上笑嗬嗬,“楚王沒來喲。”

顧了了:“……”

“皇上英俊瀟灑、威武不凡,了了是在看陛下。”她極力否認道。

“咳咳……”皇上被她的馬屁拍得嗆住,咳了半天說道:“朕沒想到你暗戀的居然是朕,怪不得聽聞你拒絕楚王。”

顧了了:“……”

某位皇上笑得比狐狸還要陰險。“其實這次朕來,是為了楚王。”皇上感慨道,“他蹉跎了三十年,終於願意鬆口了。”

顧了了怔了怔,臉頰緋紅,立馬下意識回絕道:“誰說我要嫁給他。”

“楚王也沒說要娶你呀。”皇上樂嗬嗬反駁道。

顧了了愣住,不娶她?那是娶誰?難不成真的是那李家小姐趙家千金?不行,她要選把菜刀去剁了她們。

“總之,楚王妃朕已經定下來了。他肯鬆口成婚,不管對方是誰,哪怕是男人、是剛出生的嬰孩也行。”皇上興致勃勃加了一句。

顧了了:“……”皇上,這也太重口味了一點吧?!

“那皇上此次前來是……”鳳姨不忍看顧了了失神的模樣,撥開話頭問道。

“哦,楚王的婚禮將於月底舉辦,所以提前招呼一聲,預訂羅家所有的茶葉。”話語一氣嗬成,不帶絲毫猶豫,皇上一邊喝茶,一邊默不作聲打量顧了了的神色。顧了了表麵平靜至極,沒有一絲異樣,甚至能笑著說一聲“恭喜”。

“屆時楚王的婚禮,你們一定要來參加喲。”皇上唯恐天下不亂地添了一句。

待人走之後,鳳姨一把拽住顧冥磊的耳朵,手一翻,顧冥磊殺豬一般嗷嗷直叫。“我要你亂出主意。現在好了,到手的女婿要飛了。”鳳姨咬牙切齒道。

顧冥磊慘叫半天道:“鳳兒,冷靜一點,鳳兒!”鳳姨鬆了手,冷哼一聲。顧冥磊摸了摸通紅的耳垂,直抽冷氣。

另一側,顧了了雙手捧著茶杯,自皇上離開時起,便沒了言語,眼神也變得空洞起來。

“現在該怎麼辦?”鳳姨小聲問道。顧冥磊道:“皇上不是說了嘛,不知對方是誰?搞不好是楚千觴欲擒故縱呢。”

“欲擒故縱,我還聲東擊西哩。”鳳姨冷笑道。

“娘子英明。”顧冥磊佩服道,“說不定那家夥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鳳姨一腳將雙手纏住自己的某人踹開,“滾,這種爛把戲也隻有你這種人能想出來。”“我這種人是哪種人呀,娘子!”某人又開始死皮賴臉。

鳳姨打了個冷戰,“我不是你娘子。”顧冥磊委屈地耷拉下腦袋,“娘子,你可是答應了為夫的求婚,娘子說話不算話,娘子想要耍賴。娘子,我可是有你答應的證據的。”一麵說著還把那張小報從懷裏掏出來。

鳳姨頭痛無比,捂住他的嘴,道:“別吵了,還是先把楚千觴找來,問問清楚。”

然而,一直都是楚千觴跟隨顧了了,如今掉過頭來去找他,談何容易?楚千觴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沒見到蹤跡,但又仿佛隨處可尋。

京城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因為楚王要在此舉辦盛大的婚禮。兩年前,柳相之子柳祈楓的那場婚禮還曆曆在目,如今楚王婚禮,更盛於當年。

百姓們對楚王其人並不了解,卻因榜文告示而興奮不已。經過十幾年的混戰迎來休養生息,皇室子女驟減,能有一場聲勢浩大的慶典委實不容易。

不同於民間習俗的繁瑣,皇室更注重的是外表的華麗。大街小巷掛起紅綢,所有的布莊作坊都在製作嫁衣。奇花異草從各地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源源不斷的賀禮、貢品。而這些,都屬於楚王和他那位神秘的王妃。

究竟會是誰呢?顧了了心神不寧。她沒料到楚千觴會這樣廣而告之地宣布自己的婚事,並且詔告天下,卻不說娶的女子是誰。然而,除了自己,還會有別的女人嗎?顧了了忐忑。

她從沒想過,楚千觴會娶他人為妻。就算再怎麼怨他恨他,她也一直覺得,他們之間會一直糾纏下去,再容不下第二個人。但如今,他卻要娶妻。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想要得知的消息始終沒有來。眼看婚期逼近,顧了了終於坐不住了。她要去找他,要當麵問個清楚。憑什麼他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一句話都不留,一聲都不吭!

可是,要去哪兒找他呢?正在此時,羅家茶鋪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柳祈楓還是一如當年那般目中無人的高傲,不過兩年時間也改變了他許多。“聽說你今年遷吏部侍郎,恭喜。”顧了了說道。柳祈楓不在意地笑了笑,“板上釘釘之事而已。”

兩人東拉西扯幾句,把一邊的易複看得抓耳撓腮,“公子,您今日來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嗎?”顧了了含疑看著這二人。

柳祈楓嘴角拉扯出一抹苦笑,“你可是要去找楚王?”顧了了頷首,“你怎知道?”

“你若再不去,皇宮可就要鬧翻了,”柳祈楓答道,“我也不想在大晚上和一群大男人花前月下對酒吟詩。”顧了了:“……不是聽說有什麼李家小姐趙家千金嗎?”

“李家隻有一個兒子,趙家的千金幾年前就已出嫁。”柳祈楓恨其不爭地說道,“你就不會出去打聽打聽嗎?”顧了了頓悟了。

“這是皇宮的簡圖,你記住了可別再迷路。這幾日楚王經常夜遊禦花園。”

當晚,顧了了對顧冥磊說道:“小爹爹,我今晚要去皇宮一趟。”

顧冥磊與鳳姨對視一眼,知顧了了心意已決,無論他們怎麼勸都勸不住。鳳姨點頭,“我去幫你準備一套夜行衣。”

有了柳祈楓提供的簡圖,趁著夜色濃濃,顧了了換上一身漆黑的夜行衣,飛身翻入皇宮之內。憑著過人的輕功,她小心隱藏蹤跡,四處尋覓。

走到禦花園時,顧了了腳步頓了頓。她聽到一陣笑聲,熟悉的聲音,伴著風傳入耳畔。“千千啊,你可想好了,要娶誰?”顧了了心跳猝然加快。楚千觴果然在此。“你若還未想好,朕可以替你出出主意哦。這兒有不少名門千金,你喜歡哪個,隨便挑,不用給朕麵子。”

顧了了差一點咬斷牙根。該死的皇上,竟敢慫恿師父,硬塞給他一堆美人。遲遲聽不到楚千觴回答,顧了了禁不住緩緩靠近,探出頭來。

亭子裏,兩人相對而坐,桌子上似擺滿了畫卷,其中一人不斷地將畫卷攤在另一人麵前。顧了了眯了眯眼睛,斷定那兩人是楚千觴和皇上時,頓時恨不得衝過去,將那些畫卷撕爛,然後將這兩個家夥痛扁一頓。

她日日夜夜難以入眠,皆是為了一個人。而這個人,竟然在皇宮禦花園中欣賞百美圖。不可原諒,絕對不能原諒!顧了了磨牙霍霍,死死盯著亭子中那兩個人,簡直想要用眼神殺人。

“千千,你有沒有覺得哪裏傳來一股涼氣啊。”皇上突然說道,頭卻往顧了了這個方向轉來。顧了了猛然一縮,躲在草叢後,不敢亂動。

“嗯……”回應的是一個溫潤的聲音。好懷念啊……顧了了閉上眼,腦海中滿是楚千觴的笑顏。直到此刻,她方才發覺,眷戀猶如野草瘋長,盤踞了她的身心。隻因知道楚千觴一路追隨,她才會肆無忌憚,將他的寵愛任意揮霍。

“千千,朕回去加件衣裳,你在這裏等朕回來喲。”皇上又說道。

“好。”

見皇上帶著小太監緩緩走開,顧了了這才又抬起頭來,望向亭子裏。裏麵的男子,微弱的星光下,看得並不清晰。隔著很遠很遠,卻覺得,她與他,始終離得很近。哪怕是在最絕望的時刻,她心中依然有著執著與信念。

相信這一生,他們必然能執手相伴到老。就是這樣的信念,支持著她,走到今天。這世上,縱然有無數好男子,甚至比楚千觴更溫柔更英俊更年輕的,但那些人都不是他,不是他啊。在她心中,他永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癡癡望著亭中人,顧了了隻願時間在這一刻停住。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要做,就這麼一直望著他……直到地老天荒。

“了了,地上涼,起來吧。”忽而聽到一陣歎息,楚千觴竟抬眸,直視這邊。顧了了嚇出一身冷汗。她慌張起身,欲逃走。

“了了,你還想跑嗎?”論輕功,楚千觴是顧了了的師父,加之內力精純,遠在她之上。他飛身而起,站在顧了了麵前。顧了了深深垂下頭。

“了了,你終於願意來找我了。”楚千觴的話語中帶著欣喜。

“我——才不是來看你的。”顧了了極力否認。

“哦?”楚千觴挑眉,“那是看誰?放眼整個皇宮,除了我,你還能來看誰?”顧了了無語望天。“總之就不是來看你。”顧了了耍賴。

楚千觴摸了摸下巴,笑道:“不看我,你為何又要趴在草叢中這麼久?”顧了了呆了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你進宮那一刻起。”楚千觴微微一笑。他們早已料定,有了柳祈楓提供的簡圖,顧了了勢必會忍不住來找他,所以吩咐侍衛放顧了了一路通行。

顧了了翻了個白眼,難怪她會覺得夜闖皇宮如此簡單,還以為那些侍衛都是吃白飯的呢。想來早就被算計了,她還真是笨哪。其實內心隱隱約約有個答案,卻依然是控製不住自己。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多半如此吧。

她認命地歎了口氣,“好吧,我的確是來找你。”楚千觴凝眸,眼底有了淺淺的笑意。

顧了了硬著頭皮問道:“你——要娶誰?”眼底的笑意越來越大,楚千觴執起她垂下的一縷發絲,輕聲道:“了了,嫁給我,好不好?”

顧了了愣了愣。一瞬間,心中湧過千萬道思緒,最後都化作一個念頭,呼之欲出。如此作秀,敢情都是為了擺給她看,等著她上鉤的?

顧了了雙手叉腰,大笑道:“我聽說江湖第一美男楚千觴有姬妾三千,若是嫁給你,你那三千姬妾怎麼辦?”

楚千觴微微一愣,三千姬妾?見顧了了壞笑,知她刁難自己。於是他也跟著邪邪一笑,不在乎道:“那些隻不過姬妾罷了,我還沒有娶妻。”

顧了了斂笑,“可是我不想嫁給一個老男人。”楚千觴嘴角抽了抽,“你還小,不懂得老男人自有老男人的魅力。”

“哦,是嗎?”顧了了揚眉,不依不饒道,“老男人有何魅力?”

楚千觴不動聲色地將她納入懷中,而後低下頭,準確地噙住那張柔軟卻伶俐的小嘴,“魅力嘛……嫁給我之後你自然知曉。”唔……話語被楚千觴盡數吞入,過了許久,兩人才氣喘籲籲地分開。

“我才不要嫁給你。”顧了了嬌嗔道。楚千觴壞笑,“由不得你了。知道剛才皇兄去幹什麼了嗎?他去寫我們兩人的婚書了。”

顧了了憤憤然,揮舞著小拳頭抗議道:“不帶這樣的。”

“還是你希望我娶其他女子?”楚千觴目光幽怨。顧了了別過頭,不吭聲了。

“算了,看在你這麼老的分上,本姑娘勉強收了你!”片刻之後,顧了了又不甘地抬頭,狠狠瞪著楚千觴說道:“娶了我,你就必須遵守‘三從四得’。”

楚千觴:“……敢問娘子,是哪‘三從四得’?”

“咳咳,三從是——娘子出門要跟從,娘子命令要服從,娘子講錯要盲從。四德是——娘子裝扮要等得,娘子花錢要舍得,娘子生氣要忍得,娘子生日要記得。”

楚千觴:“……娘子,為夫可不可以不娶你?”顧了了杏眼圓睜。

“為夫嫁給你,由娘子來遵守‘三從四得’可以不?”

顧了了:“……”

不行!

番外一婚後錦輯

關於初吻

某日,顧了了回憶起自己純潔無比的少女時代,糾結於自己的初吻,在一個不浪漫的時間不浪漫的地點獻給一個不浪漫的男人時,某個厚顏無恥的男人靠在床頭,看著自己的小娘子一臉抑鬱,壞壞笑。

“初吻?我記得當年不知道是哪個臭丫頭抱住我的脖子便親一個上來,而且一吻便命中紅心。”隻看到顧了了的臉立馬由紅轉為菜色,枕頭呈拋物線狀飛來,被某人準確無誤接住,順便無恥地嗅了嗅。

“娘子好香,”那人繼續無恥,“再來一口。”

顧了了:“……”

關於定情

楚千觴發現,這幾日顧了了兩眼泛著青灰。他檢討與自我檢討,是不是最近太不節製了,可是無論怎樣減少次數,第二日顧了了還是一副極度缺覺的模樣。

楚千觴終於按捺不住,問道:“了了,你怎麼最近整日哈欠連天?”

顧了了回頭,瞪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楚千觴愣了愣,他?他已經很克製了有木有。

見某人傻愣愣的模樣,顧了了撇撇嘴道:“最近老做噩夢。”還是一些關於前世不太好的記憶,比如夢見她的初戀男友居然是癌症晚期先自己一步去世之類的。

楚千觴唔了一聲,了然道:“你夜裏睡覺時把風月劍放在床頭。”

“為何?”顧了了不明白,這不就一定情信物嗎?難不成還有辟邪避孕神馬的功能?

“傳說風月劍能夠鎮鬼神。”楚千觴答道。

“真的?”顧了了驚訝。

楚千觴聳肩,“我也是聽師父他老人家說的,所以當年柳相才派那麼多殺手來找琉璃宮的麻煩。”

“琉璃宮和風月劍有什麼關係?”顧了了眨眨眼,好奇寶寶模樣。

楚千觴微微一笑,雙手摟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聞著她身上淡淡香氣道:“傻瓜,風月劍是琉璃塔裏存放著的寶貝,他害怕小芳姑娘報複,自然想要得到。”

聽楚千觴這麼說,顧了了越發不解,“風月劍這麼珍貴,你當初怎麼輕易就送給我了呢?”經她這麼一說,楚千觴陷入沉思,“是啊……莫非我那時候就預感到了你將來會成為我的娘子?”

顧了了聽後滿臉黑線,其實你是有戀童癖吧,啊啊啊!

關於初婚

一日,孩子們圍在顧了了身邊,要她說當年和爹爹之間的故事時,顧了了帶著回憶的笑容說道:“你們的娘呀,當初差一點就要嫁給別人。”

這一語立刻惹來一旁某人的不滿,原本在假裝看書的某人將書放下,淡淡道:“結果還不是沒嫁成。”顧了了瞪了那人一眼,負氣道:“是啊,誰叫你突然來鬧場。”

“顧了了,你搞清楚,到底是誰鬧場。”

見爹娘難得吵起來,孩子們興奮得不得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呀。別人家的爹娘怎樣的孩子們不知道,他們隻看到自家的爹娘成天膩在一起,都四十多歲,還肉麻兮兮的,簡直是為老不尊。

顧了了掃了楚千觴一眼,別過頭不願理他。

她卻不知,那一場將成未成的婚禮,是楚千觴心頭永遠的一根刺,好似永遠在那兒,拔不出來,沒入骨髓地痛。

“你那根本不算,後來嫁給我的時候還是穿著大紅色的嫁衣不是?”楚千觴小聲嘟囔。

女子隻有在初婚時,才能著大紅色嫁衣,以後再婚,便不可再穿此色。

關於年齡

很久以後的某日清晨,顧了了正在對鏡貼花黃。楚千觴本是立於她的身後靜靜看著她,突然歎了一口氣。“怎麼了?”顧了了問道。

楚千觴眉頭微蹙,語氣卻溫和得能膩死人,“這麼多年過去,我的了了還是如此年輕美貌。”

鏡中的少女,不過二十出頭,正值最美好的年華。顧了了淺笑,她知道楚千觴話中含義。“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你這枝花隻準插在我這個花瓶裏,不準隨便出牆,聽到沒有。”顧了了威脅道。

楚千觴聽聞,眉間的憂愁一掃而空,開懷大笑,“世人都隻將女人比作花,還是第一次聽到把男人比成花的。”

顧了了哼了一聲,暗暗磨牙,還有人把女人比作豆腐渣的。

關於小三

這是發生在幾年以後的故事……

相傳民間百姓最愛八卦兩件事,其一,是江湖紛爭,其二,是朝堂風雲。江湖紛爭,又以憶錦樓、落鳳宮和傾城山為主,憶錦樓樓主李雲陌,落鳳宮朱雀護法顧清玄,還有傾城山弟子柳輕寒,這三人,並稱江湖三大高手。

朝堂風雲,又多圍繞著幾位王爺展開,尤以楚王和安王為多。傳說楚王富甲天下,而安王,美貌無雙。這還不算,更傳奇的是,楚王年過三十好幾才成婚,至今也隻有王妃一人,沒有納一房小妾。

於是乎,人們紛紛猜測,那王妃大概是好妒之人,不許楚王沾美色。後來卻不知從哪兒傳出,有官員欲討好楚王,趁著楚王飲酒時大獻殷勤,請來一班美豔胡姬,楚王震怒,在場官員無不受到訓斥貶責。至於那些胡姬,楚王看都未看,甩袖離開。人們便說,那楚王不是好男色,便是能力……不行。

因而又有人獻上清倌小生,結果,唔……鑒於場麵太血腥暴力,少兒不宜,咱們就不繼續探討了。

既不喜歡美女,又不喜歡美男,人們的推測隻剩下一種可能……此後不斷有人送上各類補品、牛鞭等,更有甚者帶著遊醫上門。結果……自然是被人踢出來了。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尊貴無比的楚王殿下不納妾呢?

當楚王的長子、長女呱呱墜地時,那些關於王爺“能力不行”的謠言不攻自破,於是又有人動起腦筋……然而下場無一不悲催無比,不是被楚王訓斥,便是被楚王府的人踢出大門。

當然,這一過程中,傳說中好妒的王妃,始終沒有露麵。眾人這才想到,難不成是王爺自願不納妃的?啊啊啊,難道王爺是書上所描寫的,百年難得一遇的癡情種?

誰都知,朝中權貴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外麵還養著女人,時不時逛逛青樓喝喝花酒,唯有楚王殿下,關於他的負麵傳聞寥寥無幾。

唯一的負麵傳言,也便是猜測他究竟是斷袖還是不行。據稱,有人親眼看見楚王帶著王妃、小世子和小郡主一道遊玩,一家人和樂融融。當這一傳言飛出時,破碎了一票少女的芳心。也讓那些想要動歪腦筋討好楚王的人收斂不少。

但總是有不怕死的……某日,王府中送來幾位美豔的女子。這些宮女是貴妃所贈,為慶賀楚王四十歲生辰。當是時,王府的女主人,瞬間臉白了,隨即轉為青色,然後徹底黑了。

當是時,王府的男主人恰巧外出不在,皇室所贈的女子,王府管家不敢隨意處置,默默望著王妃。見王妃久久不發話,管家小心翼翼問道:“要不要奴才把她們送到其他莊子裏去?”

王妃甩袖,冷哼了一聲,“不是說本王妃好妒嗎?留在這裏,讓王爺自行處置吧。”女子們聽說要等王爺回來發落,頓時個個眉開眼笑。

“那王妃您現在要去……”

“本王妃要去哪兒還要稟告你嗎?”

見王妃帶著小世子、小郡主氣勢洶洶地出門,管家小心肝顫了顫。他能預料到,未來的幾個月,王爺、王府眾人的日子都不會好過哪。可是王妃要做什麼,他一個管家能攔得住嗎?

三個月後……

後宮承歡殿內,某皇上笑嘻嘻,心情頗好。

“陛下,何事這麼開心?”貴妃娘娘問道。

“朕算了算,九弟差不多這幾日就要來京城了吧。”皇上答道。

貴妃抿唇一笑,道:“說到楚王,臣妾在王爺生辰那一日也送了一份禮物。”

“哦,什麼禮物?”皇上饒有興趣地問道。

貴妃神秘一笑,美目流轉道:“楚王府隻有王妃一人,未免空曠了些,臣妾就——”話還未說完,隻見皇上臉色突變,“別告訴朕,你送了女人給皇弟。”

貴妃見皇上一臉驚慌,跟著慌張起來,“臣妾命人挑選的都是年輕美貌的女子……”

“完蛋了完蛋了。”皇上抱頭痛呼,揮袖道,“朕先回去了。”

“皇上,臣妾可有做錯什麼?”貴妃在身後叫道。

皇上滿腦子都是貴妃剛才那一句話,頭也沒回,健步如飛,一下子便不見蹤跡。那一晚,據說在含章殿值守的侍衛都聽到一聲長嘯,好像是從殿內傳出的,淒厲哀怨。

與此同時……

四月江南,煙雨蒙蒙。青石街、馬頭牆、通幽徑、石板巷……白衣少婦打著油紙傘,穿梭其中。猶如一幅幅水墨畫,畫中濃墨淡彩,勾勒出寧靜美好的景致。

少婦身邊還跟著兩個孩童,一個梳著男孩的發髻,一個梳著女孩的包包頭,粉雕玉琢,甚是可愛。

“娘親,我要吃糖葫蘆。”男孩指著那紅豔豔的葫蘆串說道。

“不許吃。”少婦一口回絕。

男孩咬著手指,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妹妹、妹妹,你想吃糖葫蘆不?”

“不想。”女娃娃清脆地答道,“娘親,我們去吃五珍包子好不好?”

“哦,燕兒竟然知道五珍包子?”

女娃娃咽了咽口水,“爹爹說了,江南五珍包,美味無比。”

提到“爹爹”二字,少婦立馬沒好氣道:“他說什麼就什麼。”

麵對兩個孩子懵懂的目光,少婦閉上嘴,沒有多言,隔了片刻才緩下口氣道:“走吧,娘親帶你們去吃五珍包。”

五珍包子,自然指的是包子內的餡料,由五種江南特色美食做成,價格當然也不便宜。少婦帶著兩個孩子叫了三籠包子,坐在窗口細細品嚐。孩子們吃得歡天喜地,一邊的少婦嘴角漸漸翹起,時不時地,她輕撫腹部,眼中帶著絲絲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