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玥初蘇醒過來,已經是傍晚時分。她望了望窗外,喊了一聲:“碧芙,現在什麼時辰啊?”
碧芙正端著個水盆急忙走了進來:“現在快到吃晚飯時間了。”
玥初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起來,碧芙急忙在她的身後墊了個枕頭。玥初十分切奇的問道:“貝勒爺呢?貝勒爺怎麼不在我身邊?”
碧芙從桌子上給玥初倒了杯茶,遞到玥初手上:“貝勒爺已經走了。是貝勒爺把你從湖邊抱了回來。貝勒爺見你高燒不斷,自己親自給你換手帕,一口一口的喂你吃藥。奴婢看得出來,貝勒爺心裏還是有你的。”
玥初捧著茶水一飲而盡,嘴邊殘留的水珠與玥初嘴角的狡黠的笑顯得不尷不尬:“我就知道貝勒爺始終還是愛我的。這一招好險哪,要不是貝勒爺及時趕到,這場戲還真是唱不下去。”
碧芙淺淺一笑:“奴婢早就算好了時間,在那個時間段,貝勒爺無論去哪裏都會經過曲荷塘。就算奴婢失算,好在姨太熟悉水性,不至於出什麼大問題。”
玥初從頭上拔下金燕紅寶石鑲青晶石發簪遞到碧芙手中:“這個就算獎勵你半辦事利落的吧!你如果死心塌地的跟著我,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王府你的夜晚永遠是那麼長,一分一秒對於這些女人來說都是煎熬。每天看著自己的男人與其他的女人同床共枕,她們的心好似在烈火中烹烤,那麼的疼,那樣的無可奈何。或許她們一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如此殘酷的現實又讓她們猝不及防。
詩雨每天都盼望著貝勒爺能夠陪伴在她的身邊,今晚她如願以償。可在她的夢境中,卻是如此的不安寧。她夢到瑛婼抱著肚兜在向她低低飲泣,又夢見母親在夢中向她揮手,絮絮叨叨的囑咐著在深宅大院裏生存的秘籍。夢見最多的,還是自己的女兒。那麼的嬌小,那麼的可愛。在孩子顫顫巍巍的走到她身邊時,卻看見孩子額頭上滴著深紅血水。她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一條麻繩狠狠拴在樹上,喘不過氣,叫不出來。
終於,她陡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冷風嗖嗖得猶如一條條蛇躥進他的五髒六腑,風吹動著深藍床簾,尾腳一下下的打在林爍的身上。月光皎潔猶如一條條絲帶斜鋪在林爍的身上,美輪美奐。難怪,王府裏為了這麼一個俊俏的男子,勾心鬥角,爭風吃醋。或許,詩雨的愛是無私的。她的愛不存在占有,她的愛在於奉獻。以他的喜樂為自己的歡快,以他的哀怨為自己的懊惱。還好,孩子馬上就出生了,以後,他會把對貝勒爺的愛慕轉移一半到孩子身上,孩子是她與貝勒爺生命的延續,孩子成了天地間她與貝勒爺不可斷割的聯結。她就這樣癡癡地看著貝勒爺直到天亮。貝勒爺急急忙忙吃完早膳,便匆匆去上朝了。
第二天早上,玥初重新得到寵愛的事情傳遍了整個王府,大家夥無非在討論玥初的爭寵本領是多麼的高明,多麼的讓人防不勝防。
正值酷暑階段,太陽正如著火般高高的掛在空中如同著火一般,柳樹懶懶的散著枝條,亦如池塘的青蛙也有氣無力的聒噪著。眼見著嫣然逶迤著拖地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群徐徐走到了夢仙居過來,用清澈婉轉的聲音說道:“外麵都鬧翻天了,你倒好,還有心思在這裏練書法。”
瑛婼頭也不抬,隻顧盯著案板上的宣紙,行雲流水的說著:“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姐姐,你在王府也不是一兩年了,相信這些忍耐還是有的吧。”
嫣然緩緩坐到瑛婼對麵,端起茶杯:“忍耐是有,這些年誰不是紅燭垂淚,一點點熬過來的。隻是總覺得玥初的得寵讓人措手不及。”
瑛婼並不管嫣然對他的抱怨,隻是一味地指揮蓮兒把自己寫的字收拾起來。這時,便看見林爍走了過來。
林爍望見這二人有來往,心中也十分高興。對著嫣然笑道:“原來你也在這裏串門啊!”
嫣然站起來給林爍行了個禮:“夏日裏,心情浮躁不堪。到了妹妹這書香門第,倒給人一種清涼爽朗的感覺。”她帶著林爍走到案板前,拿起宣紙讚美道:“你看看妹妹的字,是不是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她一張張的翻看著,卻驚奇地發現,每張的字體竟大不一樣。有些字清秀鐫刻,有些字卻狂放不羈。每一張都有自己的風格。林爍接過嫣然手中的宣紙,瀏覽道:“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寫的嗎,這是太不可思議了。居然能寫出這麼多字體,草書,行書,楷書……”
蓮兒這時端著茶杯走了進來,笑道:“貝勒爺看見的隻不過是我家小姐的冰山一角,我家小姐還特別能模仿他人字體,無論寫的什麼,都能模仿出來。”
瑛婼瞥了蓮兒一眼,忙解釋道:“貝勒爺不要聽蓮兒胡說,我哪有那種本事啊!”
林爍拿起毛筆在硯台上蘸了蘸,說道:“是不是胡說,一試便知。”說著瑛婼,蓮兒,嫣然便都圍上前去,隻見林爍用了一種狂草的字體在宣紙上寫著:“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瑛婼見此,自己也抓起一支毛筆,用極其潑灑的手法寫著:“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嫣然見此情狀,難免有種有份醋意湧上心頭。她依舊笑吟吟的拿起二人的字細細對比著:“妹妹果然是蕙質蘭心,這手法簡直可以和貝勒爺的字相差無幾。”她放下貝勒爺的字,看著瑛婼所寫,再一次在眾人麵前念道:“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妹妹不僅擁有傾國傾城的容貌,更有詠絮之才。最重要的是,對貝勒爺的情深意重讓人感動。”
林爍並不顧身邊之人什麼感想,隻是在胸前握起瑛婼的手,四目相對:“我愛新覺羅。林爍發誓,這一生永不負慕容瑛婼,違背誓言…。。”尚未等到林爍繼續往下說,瑛婼便捂住了他的嘴。軟語的說道;“貝勒爺對妾身的心思,妾身已經明白了,但是不能再說這樣不吉利的話了。”
正當而執手相望時,張立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噗通一下在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說道:“貝勒爺---貝勒爺,不,不好了。楊姨太早產了。”
貝勒爺眉毛迅速挑起,斥責道:“不是還有一個月才出生嗎?怎麼會早產呢,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立哆嗦的擦著自己額頭上的汗珠,急切道:“楊姨太的母親驟然離世,所以派人來通知楊姨太。奴婢們不知家裏出了事,就直接讓通信的人進來。”
林爍的鼻息漸漸變得沉重,瑛婼著急道:“貝勒爺,還等什麼啊?咱們一起去看看吧。”
尚未走到綠蕪院的大門,便聽見一聲聲慘烈的喊叫,每一聲都揪動著林爍的最敏感的神經。奴婢們魚貫而入,太醫更是誠惶誠恐。林爍抓住一個太醫,迫切的問著:“怎麼樣啊,孩子,孩子沒事吧?”
瑛婼從在那一刹那,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親站在生死邊緣,而他卻隻顧著孩子是否安全。在他們愛新覺羅家,或許女人的情感,乃至性命在他們眼中竟如此不值一錢。孩子是他們生命的延續,女人是什麼,隻不過生養孩子的工具。太醫的回答安定了大夥的心。
太醫用手帕擦著滿手的血腥,急吼吼得說道:“貝勒爺不用著急,胎兒已經成形了,隻是落胎時有些困難,現在已經用紅花,斑蝥,桃仁熬成湯藥給姨太喂了下去,相信孩子很快就要下來了。”
嫣然臉色猶如暴風雨快要到來的陰霾天,她擔心地問道:“這樣會不會影響孩子的健康,會不會對母體有損?”
太醫臉部突然抽搐了一下,立馬跪下來叩首:“貝勒爺饒命,這次生產已經傷害了宮體,今後恐怕再難受孕了。”
尚未等到林爍來接受這個不幸的消息,福晉已經聞風而至,他望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太醫,看著林爍難過的表情,聽著詩雨慘痛的喊叫,自己也明白了幾分。林爍看見額娘在這麼酷暑的天也來了,急忙吩咐道張立:“快來,搬把椅子到廊下,千萬不能讓福晉中暑。”
福晉擺了擺手,眼巴巴的望著產房:“我沒什麼要緊的,快去。”她指揮著太醫:“還不快進去醫治著,一定要保證我孫兒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