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女王(上冊)05(2 / 3)

周道聽見她的聲音立刻回頭,眉頭皺緊,並迅速扶住了她,聲音有些沙啞,“讓你在那等我,你亂跑什麼你?”

雖是沒好氣的訓斥之音,聽在那女子耳中卻滿含親昵和關懷,讓她的心疼的更加厲害。她一直篤定他永遠是她的,就算他們暫時分開,他也永遠不會愛上別人,他不過是在和她賭氣而已!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變了心……

那女子充滿敵意的上下掃視著任杏,眼前那一張年輕漂亮的臉上畫著豔麗的妝容,清瘦而修長的身材因超短的衣裙而顯得格外性感張揚,隻是腳上卻穿了一雙極為不協調的運動鞋……

她不由發出一聲輕鄙的冷笑,“周道,什麼時候換口味了?”

周道冷冷的看著她,依舊不說話,扶著任杏的大手卻在漸漸用力,捏的她生疼。

“你真的誤會了,周老師隻是好心幫我,我和他真的沒什麼!”任杏推著周道,“周老師,你快解釋啊!我先走了,你們聊……”

任杏本想趕緊離開這劍拔弩張醋意四濺的是非之地,誰知周道卻出人意料的忽然攔腰將她抱了起來,聲音低沉卻清晰,“我們走。”

“啊?周老師你放下我,我能走!”任杏拚命掙紮,周道低頭看著她,“你再亂蹬,走光了丟人的不是我。”

任杏一看自己的小短裙在掙紮中幾乎連底褲都快遮不住,連忙用手去抻,而兩人的言語動作看在那女子眼裏則是再囂張不過的打情罵俏……

“周道,我恨你!你休想我原諒你!”她哽咽喊道,周道卻連頭也沒回,用隻有任杏才聽得到的聲音,輕輕歎道,“那樣最好。”

似是感覺到他的不快和隱隱的悲傷,被他抱在懷裏百般煎熬的任杏也便不再亂動。

直到周道把她放在車座裏,車子啟動後,她才輕聲問了句,“周老師,你為什麼不和你的那個那個解釋一下呢?你還故意抱我氣她,這樣不是誤會越鬧越大了啊。”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沒義務解釋,更沒故意氣她。”周道直視前方,淡淡說道,“她隻是我的前女友,並且,她不可能再成為我的女朋友。”

“可她……好像很在乎你?”任杏小心看著他,夜晚的馬路上忽明忽暗的光線映的他的臉色有些模糊難辨,過了不知多久,任杏才聽到一聲歎息,“那是她自己的事,和我無關。”

車子在午夜的城市裏緩緩前行,車內的周道和任杏一路沉默著,再無交流。

中途路過電視台旁邊的一家藥店,周道下車去買藥的背影,讓內心一直渴望溫暖嗬護的任杏,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起來。

路途很短,不過幾分鍾的功夫就到了任杏公寓樓下,她解開安全帶,低聲說道,“周老師,謝謝你,你回去小心開。”

周道點點頭,熄了車子,“我把你送上樓再走,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單獨出入不安全。”

見他臉色依舊不好,任杏也便不再拒絕。他扶著她一直把她送到家門口,把藥放在她手裏,“你先冷敷一下腳踝再上藥,明天如果還是沒有好轉就必須去看醫生。”

“知道了。謝謝。”嘴裏發苦眼睛泛紅的任杏不敢看他的眼睛,剛要推門,不爭氣的肚子卻忽然發出“咕嚕”一聲……

安靜的樓廳裏,那聲音格外的清晰,任杏尷尬不已,不由伸手按住肚子,唯恐它再惹她犯糗,周道皺了皺眉,忽然想起來什麼,“你沒吃晚飯?”

“哪有時間吃,隻是在回台裏的路上塞了兩塊餅幹。”任杏想起晚上的一幕幕,語氣不由有些埋怨。

周道頓了頓,什麼都沒再說,大手一推毫不客氣的進了門。

任杏根本來不及阻止他的進入,燈光亮起,她不由難堪的捂住了眼睛,懊惱的叫道,“誰讓你進我家了?哎呀……快關燈關燈!我還沒收拾房間呢!”

與此同時,周道本就輕蹙的眉頭在看到屋裏的景象時,不由蹙的更深。

房間無論裝修還是裝飾絕對都是高端不菲的腔調,可是從玄關到客廳,目光所及之處不是散亂的零食袋就是亂丟的衣帽物品,簡直是亂的慘不忍睹。

小有潔癖最受不了髒亂環境的周道瞠目結舌,扭頭看著任杏,“你屬豬?”

任杏一瘸一拐的越過他衝進房間,胡亂的收拾著手能碰到的雜物,嘀咕道,“我才不屬豬,我屬美羊羊!”

周道哭笑不得的拉住她,把她扶進沙發裏,“現在收拾也晚了,別把你的腳再扭著!你能不能讓人省心點啊?”

任杏臉紅的看著他,“其實,我家裏平時很幹淨的!隻是這兩天我為了采訪早出晚歸的……我可是個幹淨人啊,真的!”

“幹淨人不用解釋,你話太多了。”周道斜了她一眼,無奈的走到了餐廳冰箱前。盡管他停了幾秒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打開冰箱門,但是冰箱裏的狀況還是把他震到。

偌大的雙開門冰箱裏,冷凍區全是花花綠綠的速凍食品和各款冰淇淋,而冷藏區除了各種果汁、牛奶和酸奶,就隻有幾隻散亂躺著的雞蛋和火腿。

周道深吸了口氣,回過身,任杏正無辜的看著他,小有不滿,“你怎麼這麼喜歡窺探別人隱私啊?”

周道搖頭,懶得和她再多話,隻是拿出一盒冰磚遞給她,“趕緊敷敷你的腳。”

“哦。”任杏費力的把鞋子脫掉,右腳腳踝已經明顯的腫了許多。她全神貫注的用冰磚冰著傷處,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小短裙究竟有多短……

無意間掃見她那幾乎已經完全走光的大腿處,周道尷尬的別過頭,聲音有些惱怒,“任杏!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你把我當空氣嗎?”

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的任杏紅著臉連忙扯過沙發上扔著的家居裙胡亂給自己套上,然後又在寬大的家居裙遮掩裏鼓搗著把小短裙脫下去,嘴裏還低低嘟囔道,“究竟誰把誰當空氣啊?明明是你賴在人家家裏不走偷窺人家隱私,你還好意思訓人家……”

周道愣了愣,好氣又好笑的搖了搖頭,“要不是因為你這兩天采訪搭了不少辛苦,作為你領導我不忍心見你負傷還挨餓,否則你請我來我都不會來!”

他說完就大步走向了廚房,任杏呆了兩秒鍾,隨後立刻捂住了耳朵。

果然,廚房裏很快傳來一聲惱火的低喝,“任杏,你不屬豬簡直對不起豬!”

任杏撇了撇嘴,低頭專心的冰著腳踝,沒有理周道。

有什麼嘛,不就是幾個吃剩的泡麵盒沒丟,沒吃完的麻辣燙烤串什麼的忘記倒掉,可能還有吃剩的半個西瓜或者別的什麼沒來得及扔的東西吧……至於大驚小怪嘛。

聽著廚房裏傳來的陣陣水聲叮當聲,任杏揉了揉肚子,一天沒怎麼吃飯的她此刻還真是格外期待起這份晚餐來。

其實,這個周大叔擺明了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臉色黑了點嘴巴毒了點,但人還蠻好蠻體貼的。

她偷瞄了一眼開放式廚房裏正忙碌的周道的背影,忽然有些臉頰發燙,尤其是被他強吻過的嘴唇,火燒一樣的不適。她用力甩頭不去想晚上那一幕,抓起遙控打開了電視。

周五的午夜正是某衛視台接檔重播《中國好聲音》的時候,每期不落追過來的她,今天竟然忙的把這個節目忘得一幹二淨。她立刻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興高采烈時還不忘叫兩聲好加幾聲油,讓廚房裏忙碌的周道既想笑,又覺得此時此刻的情景讓他心底某個地方泛起了陣陣久違的溫暖。

“開飯了!”不一會的功夫,周道把兩碗麵擺上餐桌,招呼著任杏,“我翻了半天,你廚房裏能將就吃的也就這點東西了,湊合墊一口吧。”

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任杏聞著香味就跑了過來,周道皺眉直喊,“你小心你的腳!”

任杏早已坐在桌邊,迫不及待的舉起了筷子。

不過是碗方便麵,可是裏麵卻碼著整齊而誘人的火腿片,雪白而金燦的荷包蛋,還有幾朵黑木耳和清翠的黃瓜絲,實在是色香味俱全……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狼吞虎咽的任杏口齒不清的稱讚著,周道歪頭看著她,她淡粉色家居裙胸前那隻笑眯眯的長耳兔,神態和表情竟和此刻的她如出一轍,周道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嚴重懷疑你是兩歲,而不是22歲。”

正吃得香的任杏笑的格外燦爛,“就是太好吃了嘛,我哪還顧的上形象!不信你來嚐嚐?真的很棒!”

她說著便夾起一片火腿裹住幾根麵條遞向了周道,她的動作極其自然,似乎絲毫沒有考慮到這樣喂食的舉動太過親密,周道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快步走回廚房,“鍋裏還有,你盡管吃,等你吃夠我再吃算了。”

“哇,大叔你真是絕世好男人!那個藍衣美女真是沒福氣啊!”任杏叫了起來,周道皺了下眉,“又沒記性亂叫,罰款累計三百五!”

任杏摸了摸鼻子,向他眨了眨眼,“行,就當三百五買頓美餐加帥哥的服務好了,我也不吃虧。”

周道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半個字來。

每次和這個小丫頭交流都或多或少讓他有種挫敗感,一向思維敏捷的他似乎總比她慢半拍。他這是遇見天敵了嗎……

周道並沒有嚐出自己煮的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麵有什麼特別的美味,但是看任杏吃的像小貓一樣美滋滋的,他的心情似乎也變的不錯起來。

晚餐沒吃幾口的他也覺得胃口大增,兩人竟把滿滿一鍋麵吃了個底朝天!

填飽肚子又把廚房餐廳收拾妥當,周道想著,查看一下她的腳踝如果沒大礙他就必須要告辭了。看著冰敷後又上了藥膏的腳踝似乎腫消了一些,周道鬆了口氣,剛說要走,卻見原本捧著肚子一臉享受的她,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淚流滿麵,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

電視上剛剛唱完的選手是個失去妻子和4歲女兒相依為命的男人,他一麵要承受對亡妻無盡的思念和痛苦,一麵還要給女兒陽光和力量,這樣的情感壓力可想而知,讓人難免心酸同情,僅此而已。

可任杏怎麼竟哭成這副模樣?到底是個90後的孩子。

周道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喂,太入戲了啊,想做個好的新聞主播可不能這麼多愁善感放縱情緒,你不是做娛樂節目玩煽情的,明白嗎?”

任杏擦著淚緩緩點頭,唇角微微揚起,想笑的她,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我隻是覺得那個小女孩很可憐,這麼小就沒了媽媽。”任杏邊說邊有大顆的淚珠滾出眼眶,“她以後會知道,人生的路上如果沒有了媽媽,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無論你多麼勇敢多麼樂觀的去努力讓它亮起來,也終究是徒勞。”

她近乎絕望的悲傷讓周道心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你媽媽她……”

“媽媽她永遠的離開我了,已經離開我7年了。”任杏拚命的擦著眼淚,努力想微笑,“對不起,讓你見笑了,我不想把壞心情帶給別人,可一看見這小女孩就沒忍住……對不起啊……”

看著她強作堅強的淚顏,周道說不出此刻的心裏是一種什麼滋味。

曾經以為她是破碎家庭裏成長起來的堅強孩子,如今才知道她竟然在少年時期就失去了母愛。難怪,難怪有時他感覺她大大咧咧的樂天外表下,似乎總隱著些許的脆弱和傷感……

“任杏……”他除了輕撫著她顫抖的肩,輕喚著她的名字,似乎感覺任何安慰的話都是那麼蒼白和沒有意義。

“周老師,我悶的慌。你能不能陪我喝幾杯酒?”任杏抬起淚眼,淺笑征詢著,周道毫不猶豫的點頭,“好,喝幾杯酒然後好好睡一覺,把那些難過的事暫時忘掉。”

他幫任杏從酒櫃裏拿出一瓶紅酒,重新坐回她身前時,看著她紅紅的眼睛,竟鬼使神差的說道,“你以後要是願意叫我大叔,就隨你好了。我以後盡量控製情緒不再隨便喝斥你。這兩天我的確心情不好,難免脾氣暴躁,你別和我計較。”

任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歪著頭,一雙晶亮的大眼睛在周道臉上來回的看。

本是因她落淚傷心而變的嚴肅低沉的周道,如今被她孩子氣的舉動氣笑,他倒了半杯酒遞給她,和她碰著杯,“你這人真是雨也快晴也快,我算拿你沒辦法了。”

任杏仰頭喝幹,不滿的撇撇嘴,眼角依舊濕濕的,“你幹嘛忽然對我態度好了?我不是你最抗拒的異性嗎?”

周道一愣,而後輕輕笑了起來,“見第一麵差點把我鼻子打斷不說,還倒打一耙把我教訓臭罵了一頓。然後就是給我惹各種麻煩,添各種煩心,身為我的手下事事對我欺瞞還習慣性的先斬後奏,讓我在台領導麵前下不來台。你說,這樣一個讓人頭疼的家夥,我不抗拒她難道還喜歡她?”

“喜歡”二字一出口,周道便覺得有些不妥,卻也不好再改口。

任杏似是在認真的體味著他的話,蹙眉半天才問道,“大叔,你究竟有多大了?”

周道怔了怔,“幹嘛?”

“我想知道,像你這樣比較成熟的男人,會喜歡一個比你小很多的女人嗎?”任杏緊盯著周道的眼睛,盯得他開始退縮。

剛剛喝下的酒好像一下子起了勁,在他身上燒了起來。

“不知道。感情這東西看緣分吧,也許和年齡無關。”他搪塞著,麵色平靜的給兩人倒上了酒,心頭卻好像有小鼓亂捶……這丫頭不會是在暗示他什麼吧……

任杏聞言似是有些失望,目光迷離的看著杯中的液體,“可笑。年齡怎麼不是問題?再怎麼也不能找個比自己小一倍的吧?”

周道被她說得摸不著頭腦,“你……到底想說什麼?”

任杏把酒一飲而盡,沮喪的垂著頭,濃濃的鼻音又起,“我爸可能會給我找個和我年紀相當的後媽,我看到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心裏難受的要死……他難道把媽媽忘了嗎……”

周道痛苦的閉了閉眼睛,他真是自作多情……這可惡的丫頭為什麼總把他和她爸爸擺一起,他在她眼裏究竟是有多老……

任杏嘟囔著又倒滿了一杯酒,待周道發現連忙去奪杯的時候,她已經又喝了大半杯下去。

周道搖頭,“紅酒這麼喝有你受的!”

“我已經夠難受了,喝醉了也許好受些呢。”任杏趴在桌子上,眼睛通紅。

“行了,別這麼頹廢好不好,白天在台裏那個打不倒壓不彎的鬥士哪去了?”

“白天堅強給別人看,晚上自己在家不戴麵具不行嗎,你想累死我啊。”

任杏的聲音已經明顯帶了酒意,不知是累的還是酒精的作用,她的眼皮開始打架,很快就粘到了一起。

她的胡話卻讓周道百感交集。

誰不是帶著麵具過活呢,她有她的煩惱,他有他的愁事,不管多難受都得把苦埋在心底,展現給別人的永遠是偽裝過的自己,隻能在一個人時舔著傷口獨自止痛……

周道心頭重重一聲長歎,看向任杏時,發現她已經漸漸睡去,未卸妝的臉上還殘留著深深的淚痕,看上去格外的脆弱,甚至讓人心疼,就像前一晚在辦公室裏忙工作忙到睡著的她一樣。

因為她擅自播假新聞的惱怒已經盡數散去,她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那麼做吧,不然以她這樣的性情,絕不可能幫劇組掩蓋黑幕。周道苦笑著飲盡杯中的酒,這個小丫頭總有本事先把他氣個半死,而後又原諒個徹底。

不過他還是很惱火她此刻的樣子。

隨隨便便就把一個剛認識兩天的男人大半夜的領進家裏來,還毫不設防的在他麵前睡著。她就不知道保護自己嗎?萬一他是個心術不正的登徒子,她知道那後果多嚴重嗎?

周道忍不住生氣的敲了敲她的腦袋,她皺了皺眉,卻連動都不動一下,足見睡的有多沉,讓人賣了都不知道!

周道歎著,無奈的抱起她把她送回了臥室。

臥室裏的那張大床上除了抱抱熊就是長耳兔,周道呆了好幾秒,才終於把任杏安放在了一群大熊小熊和兔子中間。

幫她拉上窗簾前,他無意間看見床頭擺放的一個相框裏,正微笑的一張麵孔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他忍不住將它拿起,借著月光,仔細的辨認起來。

那女人的五官非常精致,氣質雍容高貴,笑的美麗而優雅,而摟著她的脖子笑的像花兒一樣燦爛的小女孩,一眼便看出是少女時期青澀未褪的任杏。

這一定是任杏日夜思念的母親無疑。

母女二人相偎的畫麵看上去格外的溫暖。

隻是,周道越看越覺得他像是在哪裏見過她的母親……

周道閉上眼,努力在記憶裏搜尋著這張似曾相識的美麗麵孔……

“程霄……程老師……”周道猛的記起,眼前相框裏的人正是當年圈裏大名鼎鼎的資深新聞人程霄!他剛入台實習的時候還有幸跟過她一個月,而在他實習行將結束的時候,她竟發生車禍意外身亡,當時他和台裏所有同事一樣,難過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