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母女這一番話也讓羅雲意對林菀清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她這個古代娘親的見識和睿智恐非一般尋常後宅婦人可比的,膽量也不小,要不然也不會堂堂的丞相府大小姐不做而和她爹私奔。
鄭源所說的人終於在初冬的最後一天來到了山圍村,而這天也是那三分高產水稻意外收割的日子,就在半個月前,誰都沒想到天空會放晴,並且接連十幾天都是暖陽高照的好日子,水稻大棚裏的那三分水稻和之後種上去的蔬菜在冬天的第一個月裏就像喝足了營養水似得瘋長,這也是羅雲意沒有想到的。
按照她之前的預計,因為秋雨季和寒流期以及又臨近冬天的原因,這三分水稻的生長期必定會延長,卻沒想到因為老天爺很給麵子的放晴,高產水稻收割的時間和在現代所使用的時間是一樣的,甚至還更為縮短。
水稻成熟最高興的莫過於梁老王爺,看著那沉甸甸壓彎枝頭的稻穗,山圍村常常能聽到他老人家爽朗至極的笑容,連帶著對羅良承和林洪文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你們兩個說說,這三分水稻能產多少稻米?”站在水稻大棚裏,梁老王爺喜滋滋地問陪同在身側的羅良承和林洪文道。
經過這段時日羅雲意有意的藥酒治療和食補,羅良承和林洪文的身體漸漸都恢複過來,又加上心情愉悅,早已經沒了之前的灰敗神色,而是紅光滿麵。
“老祖宗,這怎麼也得有兩百斤!”不擅農事的羅良承看著此時正被高大寬和羅雲意用鐮刀收割下來的稻穗笑嗬嗬地說道。
“不止,不止!”林洪文略一沉思說道,“最起碼也要有三百斤!”說完,自己也是嚇一跳,這三分土地的產量可比大禹朝最好年景的畝產稻米量還要高了。
聽完林洪文的話梁老王爺很是讚同地點點頭,這三分水稻的產量三百斤隻會多不會少,當初羅雲意說畝產千斤所有人都覺得是天方夜譚,現在事實就擺在他們麵前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羅雲意正在親手收獲自己這三個多月的成果,聽著梁老王爺三人對於產量的預估,她頗有些得意地笑了,因為畝產千斤是她當初故意說低的,在現代一般水稻產量都能達到一千五百斤左右,而她改良後的高產水稻即便在秋冬之際也能達到近兩千斤左右。
最讓她意外的是,也不知是不是那些稻種在空間存在過的原因,結出的果實竟比她拿出的現代原種還要飽滿些,這產量說不定還會給自己一個驚喜。
果不其然,當最後產量由高大寬親口報給梁老王爺的時候,他老人家哪怕定力再強也忍不住昏了過去,竟然有七百多斤,比之前預估的多了一倍多。
“老王爺不會有事吧?”這產量還好與羅雲意想象的沒有差太多,不過她也驚異於在古代這種貧瘠的山地中栽種產量會如此驚人。
說起來就連她從空間裏拿出來的普通蔬菜種子也十分適應這裏的環境,無論是不是在大棚裏試種,長勢和產量都非常嚇人,比如那三畝也快要收獲的秋季大白菜,不過是當初羅雲意隨意從空間裏拿出來的普通白菜種子,想著如今要養活的人多,羅雲意就多種了些,沒想到這些白菜如今各個長得又大又壯,畝產量估計要達到一萬五千斤左右。
高產稻的存在知道的人並不多,但那三畝大白菜就在羅家竹屋的不遠處,山圍村每天進進出出那麼多人,早就吸引了不少人驚訝的熱切目光,好在山圍村有不少“名人”坐鎮,倒沒見什麼人來詢問,隻是好奇的人越來越多了。
“我沒事,沒事!”梁老王爺一暈倒羅雲意就讓高大寬趕緊做了掐人中的急救措施,很快他就醒了,醒來又問一遍稻米的產量,然後仰天大笑好幾聲,羅雲意都擔心是不是他被這個消息衝擊的過大瘋掉了。
“老祖宗,您……真沒事?”羅雲意可是答應過葉染修要好好照顧梁老王爺的,“您要淡定,這產量確實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不過全部脫殼之後產量估計就沒這麼高了。”
“天佑大禹,這是天佑大禹!”梁老王爺眼神熾熱地看向那些被高大寬裝進麻袋裏的稻米,“不,這產量太驚人了,就是全部脫殼之後這一畝稻米產量也會達到近兩千斤,意姐兒,你誆我,你誆我!不過,你誆的好,太好了,自此後我大禹百姓終不受饑餓之苦了!”
羅雲意沒說話,她覺得梁老王爺情緒現在太過激動不穩,高產的東西她種的多了,所以此時也沒覺得有什麼了不起的,還是等這位老爺子冷靜下來再說她想先嚐一嚐這些稻米的事情吧。
不過,看梁老王爺現在的樣子,羅雲意估計待會要說吃這些稻米,說不定老王爺會拿刀殺了她。
高產水稻收割的整個過程都是在山裏秘密進行的,而參與整個過程的人也都被下了封口令,三十名梁王府親兵由高大寬親自帶領守著存放這七百斤稻米的竹屋。
羅雲意有些意興闌珊地回到了村裏,很顯然她想吃新鮮大米的願望被梁老王爺狠狠地拒絕了,老爺子說那是農神降下的祥瑞,是都要留作種子造福萬民的。
“我也是萬民中的一份子,怎麼也不先造福造福我,再說,什麼農神祥瑞,還不是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羅雲意一路嘀嘀咕咕地往家走,這讓早就等在路邊的兩個丫鬟疑惑不已,早上還高高興興出門進山的自家姑娘怎麼回來的時候一臉鬱悶之氣。
玉淨、玉婷相視一眼並沒有多問,趕緊迎了上去。
“姑娘,鄭大人請來的人到了!”玉淨先一步走到羅雲意麵前出聲說道。
“什麼人?”沒有吃上新稻米,羅雲意有些心情不爽,說話也沒什麼力氣了。
“是鄭嬤嬤,育德苑鄭嬤嬤!”說起來人,玉淨顯得有些小小激動,這讓羅雲意不禁側目起來。
她這兩個丫鬟,玉淨自來山圍村之後就十分沉穩寡淡,即便是對她這個所謂的主子也隻是在盡身為丫鬟的職責,並沒有摻雜多餘的感情在裏麵,但說起這位鄭嬤嬤,她眼神發亮,唇角含笑,可見不是她與這位鄭嬤嬤是舊識,就是這位鄭嬤嬤名氣不小。
羅雲意回到家中的時候,就看到一位五十歲上下儀容素雅整潔的老婦人姿態端莊地坐在自家客廳主位上,她的下首端坐著兩位看起來氣度不凡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隻不過這兩名婦人一個看起來溫柔可親,一個看起來冷漠嚴肅,而自己的祖母陳老夫人笑吟吟地坐在主位的另一側正與那老婦人說話,自己的母親林菀清則站在一旁在為那位老婦人恭敬地添茶。
“意姐兒,快來見過育德苑的鄭嬤嬤,她可是你母親的師父呢!”一見羅雲意小腳邁進來,就像唯恐她失禮似得,陳老夫人趕緊笑著給她介紹那名老婦人。
羅雲意沒學過古代的禮儀,不過這段時間跟在林菀清和幾個姐姐身邊久了,一些基本的古代女子禮儀還是多少知道些皮毛的,所以她照葫蘆畫瓢地行了一個禮,雖無大錯,不過那名嚴肅婦人看後不是很滿意地皺了一下眉。
“源哥兒沒有說錯,是個伶俐的孩子!”鄭嬤嬤上下打量了一眼羅雲意,這小姑娘見到生人鎮定自若,神態自然中又藏著一絲謹慎與審視,的確與尋常同齡女孩有所不同。
“嬤嬤說的是,夫君回到家中也總是誇讚這羅家五姑娘,說是個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妙人兒,來來來,快讓伯母好好瞧瞧!”那名看起來溫柔可親的婦人很是親切地輕手拉過羅雲意笑著說道。
“意姐兒,這是你鄭源伯伯的夫人你戚伯母。”陳老夫人笑著說道,“旁邊這位是你母親在育德苑時的師姐,你要稱呼一聲鄭姨母。”
“雲意見過戚伯母、鄭姨母!”原來這位長相可親的是鄭源的夫人,怪不得和鄭源一樣是個自來熟,而嚴肅的這位竟是自己母親的師姐,也不知那育德苑是個什麼地方,怎麼從未聽自己母親林菀清說起過呢。
“師妹,這麼多年你懈怠了!”鄭雪梅眼神冷冷地瞟了一眼羅雲意,又帶些失望語氣地對林菀清說道。
林菀清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臉上就露出了笑容,這個師姐十多年來挑剔冷然的性格倒是沒變,而且對女子的規矩禮儀還是那麼看重。
“師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初就是個不聽話的,可沒少讓師父和你頭疼,更何況我早已經……”林菀清頓了一下,又笑笑說道,“我這三個女兒性子雖不同,但住在海島慣了,尤其是我二女兒和三女兒怕是野性難訓,倒是我那大女兒和兩個侄女是可塑之才,也不知師姐你現在收不收徒,你可一向最疼我了,如今我可是要厚著臉皮求一求的!”
林菀清溫婉的笑語裏滿是親昵,但也能讓鄭雪梅聽出她話中的請求,隻是比起林菀清說起的那三個女孩,她對眼前這個林菀清嘴裏所謂“野性難訓”的羅雲意突然產生了興趣。
陳老夫人和站在她身後的陳嬤嬤聽林菀清這樣一席話先是楞了一下,很快臉色就恢複了正常,她們從來沒想過林菀清竟當麵就讓自己的師姐收徒的,要知道現在羅家的女兒還都是罪奴之身,根本沒資格進育德苑,還有,她為何獨獨把羅思雪和羅雲意撇開呢?!
羅雲意也有些不解,不過她很開心林菀清的說法,無論那育德苑是個什麼地方,無論要跟著這位鄭姨母學什麼,她有種預感那一定不是她喜歡的。
“你如今求她怕是不行了,她才被自己的徒弟擺了一道,是從京城躲我這兒療傷來了,這徒弟再好她怕是也不敢收了。跟著我來的那幾個老嬤嬤也都是育德苑出身的,就讓羅家的幾個姑娘先跟在她們身邊學學吧!”鄭嬤嬤慢悠悠地端起林菀清剛剛倒的熱茶,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鄭雪梅,又玩笑似得對林菀清說道。
“師姐,怎麼一回事?”林菀清詫異地看向鄭雪梅。
“沒什麼,不過是養了隻白眼狼被咬了一口罷了。”鄭雪梅看似無所謂的話語中還透著鬱憤之氣,可見她那徒弟把她傷的不輕。
林菀清還想再問卻被鄭嬤嬤一個眼神製止住了,她也就換了一個話題:“既是如此,師父和師姐就莫要嫌棄這裏簡陋,不防在此地多待幾天,也好讓我彌補這多年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