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一次盛先生去參加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議,討論在全國設立學位授予點的問題,江蘇省農科院當時正在努力爭取碩士學位授予點。希望盛先生在會上能幫助爭取到學位授予權。盛先生後來說:‘看來不行,其他各種條件都不錯,唯獨一條,要求能開設研究生的基礎課程,我院卻不具備條件,因此通不過,隻能聯合高校招生了。’因為這個條件,我們院就一直沒有獲得學位授予權。盛先生處事客觀、公正,可見一斑。”

南京農業大學蔡寶祥教授也回憶起盛彤笙來江蘇省農科院不久時的一件事:

“1979年盛老經何正禮先生聯係安排,已從蘭州調回南京,在江蘇省農科院情報所工作,擔任研究員,做一些資料編譯工作。這一年,南京農學院經國務院批準,在南京衛崗複校,我們即將從揚州江蘇農學院分出,遷回南京。由於“文革”的動亂破壞,複校後極需增強師資力量,我們都希望盛老能回校執教。認為他淵博的學識和精湛的學術水平,在教學科研崗位上比在情報所能更好地發揮他的才能,於是副院長夏祖灼同誌代表學校領導,帶著獸醫係主任陳萬芳和我三人專程到盛老家拜訪,誠邀他來南農工作。他首先表示自己也很願意回學校工作,知道自己更適合在學校工作,但他也明確指出,‘文革’後能從蘭州調回南京,全靠何正禮先生的熱情幫助,雖然在江蘇省農科院情報所的工作不頂滿意,但自己還應信守諾言,不願有負何老的情誼。我們在敬佩他的高尚品德之餘,隻能尊重他自己的選擇。”

上麵的兩段文字,雖然隻是盛彤笙在江蘇省農科院工作生活的片段,但科學大家的敏銳目光、儒雅氣度、奉獻精神、行事原則,卻躍然紙上,呼之欲出。一代宗師還是那樣認真執著,還是那樣一絲不苟,還是那樣胸襟坦蕩,我們不禁肅然起敬,同時對江蘇省農科院充滿了感激之情。現今形勢下,對一個院士,到處都奉為至寶,可在那結束“文革”內亂不久,知識和人才還沒有被社會所重視的年代,一個中科院學部委員又能如何?還不是棄之如敝履,連一些基本的生活條件如住房都不能保障,又何能奢談發揮作用呢?但江蘇農科院做到了!在住房極為緊張的情況下,騰出了一套“高知樓”,在居室安裝了電話,以便在家中處理外部事務;在盛彤笙接受了辭書編纂任務後,配備了一名1955年從南京農學院畢業的宋寶田研究員為助手,傾力協助他的工作;考慮到盛彤笙夫婦晚年體弱多病,身邊無人照料,1982年經盧良恕院長的努力,將其子盛天舒夫婦從甘肅調到南京,安排在院裏工作;當盛彤笙住院手術時,又派周光恒研究員在醫院和居室之間往返照料,給病人和家屬以不少慰藉。我們在江蘇省農科院曾懷著觀看聖跡般的心情,圍著盛彤笙當年住過的小樓走了一圈。這是一幢屋頂式的二層小樓,一進兩戶,一戶上下兩層各有6間住房,前麵還有一個小院,四周綠樹掩映,花木芬芳。如果拿現在的別墅、豪宅來比,可能算不了什麼,但在圓園世紀八十年代初,在人均住房麵積普遍隻有五六平方米的情況下,這些高知樓就無異於“瓊樓玉宇”了。

上麵所引阮德成等的短文中,多次提到“盧良恕”這個名字,這裏需要作點注釋,否則難以顯示盛彤笙慧眼識英才的目光。盧良恕,浙江湖州人,1947年畢業於金陵大學農學院,我國小麥育種、栽培、農業與科技發展專家,任過江蘇省農科院院長。1982年調任中國農業科學院院長,是十二屆中共中央候補委員,中國工程院院士。曆任中國工程院副院長、中國農科院學術委員會主任、農業部科學技術委員會副主任、中國農學會會長、國家發明獎評審委員會副主任、國家食物與營養谘詢委員會主任、中國農業與農村科學技術專家谘詢委員會主任等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