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男子也猛地站了起來,與那女子一樣麵露喜色。
白汀不禁疑惑,他們活了這麼久,應當是看盡了人世間的浮華,厭倦了這些才隱居進這雲穀,什麼事情也不管了才是。否則,那雲族全滅的消息也不會讓他們無動於衷。這種人,該是無欲無求的。明遠所說的他們最想要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她很有些好奇,那東西定不會是所謂的價值連城的珍寶,但一定不簡單。
夫妻二人重新坐回了竹椅,麵帶敬意地問道:“我二人該如何做?”
明遠不知從何處取出了一隻墨色的圓盤,上麵有許多痕跡,不像是完好無損的東西。
“你們隻需牢記畫上人的容貌,再將手放於此物之上即可。但我提醒你們,隻這一回,便要消耗你們百年修為。”明遠看著麵色有些變化的兩人。
白汀也盯著他們看。隻見起先他們還有些猶豫,但後來臉上神情堅定起來。白汀覺得,他們一定是想到了明遠許給他們的報酬。那麼究竟是什麼報酬呢?能夠讓他們覺得即使消耗百年修為也在所不惜?白汀更加好奇了。
二人將手同時放在了那圓盤之上,又默默閉上了雙眼。
白汀的注意力從他們身上移開,開始專注地盯著那墨色的圓盤。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圓盤並沒有什麼變化。
白汀不由得抬頭看著明遠。隻見她緩緩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沁出了一顆血珠,正巧滴落在圓盤的中心。
就在血珠落入圓盤的一霎那,耀目的光芒瞬間自圓盤中央暴射而出,重重地擊在了竹屋的頂端。
白汀被嚇了一跳,睜大雙眼看著頭頂,出乎意料的是,屋頂倒是沒被掀掉。
那光芒的亮度小了些多,但並未消失,成了一道光柱,周圍逐漸有青色薄煙纏繞而上。
那夫妻二人的臉色愈發蒼白起來。
漸漸的,白汀一直上仰的脖子有些酸了,但是她一動也不敢動,因為就在上頭已然出現了一番另樣景象。在一片漆黑幽暗之中,偶爾有星星點點的白光閃爍,不斷地向人展現它的一切。而其中有一次,白光閃過,顯映出的卻是一張人臉。那臉慘白不已,一半麵頰上還有交錯的可怖的疤痕。
白汀也猛然站起身,她沒有看錯,那張臉,就是第二幅畫上的人!
此時,那夫妻終於是支持不住,均是一口鮮血噴出。而明遠則是眼疾手快,在他們吐血之前撤了圓盤。
她麵上有淺淺的笑意:“找到了。當真是費了好大的功夫啊。”
而後她站起身走出竹屋,望了望外頭的天,已是漆黑一片了。
她又返回來,對白汀說:“現下天色已晚,你我要在這兒住上一晚。”轉過頭對著那夫妻說:“叨擾了。”
二人皆麵露惶恐之色,連忙道:“不敢不敢,二位可安心住下。我們身份低微,不敢與您同住,先行離去。”說完就急匆匆地要走,但在邁出竹屋的那一刻,女子向後看了明遠一眼,白汀瞧得清清楚楚,那神情分明帶有幾分懇求。而身旁的明遠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笑著朝他們點了點頭。奇怪的是,那二人竟如知曉了什麼天大的好事一般,狂喜地向外離去了。
他們離去後,明遠拉著白汀去了臥房。比起外頭的簡陋,這兒倒是布置得精細得多。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但如今你也累了,去床上躺著休息,那些事情,也可一道問我。”明遠走到床前,掀開疊得整齊的被褥。
白汀這才察覺到,這一日下來當真是累極了,方才一直神經緊繃不覺得累,現在隻覺得渾身無力,連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便走上前去,脫了鞋襪與外衣,躺進了被褥中。
明遠給她掖了掖被子,坐在了床邊。
白汀此時此刻的感覺就是,她從來沒睡過這麼舒服的床。她從前家境優越,過得很好,來到這兒以後,雖說隻是個庶女,卻事事得人關照,也過得很好。但如今這樣躺著,她忽然覺得過往一切都不重要,她就好像躺在了綿軟的雲朵裏,渾身都很放鬆,渾身都很舒暢,尤其是明遠身上有一種很淡的味道,是非常溫柔的感覺,越聞越讓人覺得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