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肚兒神色緩和許多,她打蛇隨棍上,笑道:“嘻嘻,不氣了罷?好大哥,你一生氣我都不曉得怎麼辦了。也就是你我才這樣兒,換了別人,我才懶得搭理。”
這話說得白肚兒挺感動的:“真的麼?”除了他娘,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在乎他。心裏美滋滋的,像吃了蜜一樣。
南七毫不猶豫道:“那可不!”
不多時,前頭點的“美酒佳肴”便一一上足了。掌櫃的微微一笑,道:“菜齊了,慢用您嘞。”
嗬,好家夥!南七本懷著滿心的期待,乍一瞧臉都綠了,氣勢洶洶地衝掌櫃道:“什麼鬼東西!我點的是這些個亂七八糟的麼?當姑奶奶好欺負是不是,糊弄人也得看對象!惹毛了我,一把火燒了你這破店!”
也不怪南七生氣,給他一百兩銀票,結果端上來的全是什麼白菜湯、清炒玉米之類的素菜。她瞟了眼,竟然一道葷菜也無。這就過分了點,知道他會貪,沒想貪得這麼明目張膽。
掌櫃的嘁了聲,無所謂地道:“客官作甚大動肝火,這就是您點的四道菜。全上齊了,一道不缺。做生意的講良心,我可沒訛您。”
說著指了指清炒玉米,“這是金玉滿堂。”
又指了指白菜湯,“這是青龍戲水。”
南七臉色沉沉地道:“你接著不會告訴我,豆芽是國色天香,莧菜是龍鳳呈祥罷?”
“不不不。”掌櫃笑了笑,擺手道,“您弄反了,這倆得換個名兒。”
白肚兒忍不住道:“你,你這不是騙人麼!”
“哎?何出此言哪?錢你們已經給了,菜我也上了,何來欺騙之說呀?再者,菜是你們自己點的,我沒逼你們罷。”
掌櫃的歪理一籮筐,白肚兒分辯不過,隻能道:“你這樣做生意,難怪店裏沒客人!把錢退給我們,菜我們不要了!”
掌櫃的一聽可不幹了,眉毛倒豎,陰惻惻地道:“客官這是要吃霸王餐麼?換作哪家酒樓也沒這種規矩,上了菜還興退的。這些菜,你們要麼吃了,要麼扔了,橫豎已經賣給了二位。錢嘛,決計是不退的。二位若不服氣,隻管去衙門告我,小老兒隨時奉陪。”
“你這人好沒道理!一百兩都夠買幾千道這樣的菜了,欺負我們外來人是不是?”白肚兒仍臉紅脖子粗地與他鬥爭著。
南七用手輕撫白肚兒的背,示意他安靜。換了副戲謔的神色,慢悠悠地問道:“掌櫃的,做人要厚道。你娘沒教過你,莫貪圖小便宜麼?有時候區區小便宜,引來的可是大災難。”
掌櫃撲哧一笑,冷冷道:“你就可勁兒地嚇唬我罷,小老兒什麼風浪沒見過,會怕你個黃毛丫頭?去去去,趕緊吃完,吃完就給我走人!”
“不吃了,白大哥,我們走。”南七說罷,帶著白肚兒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掌櫃望著他們的背影,得意地喊了句:“呸!大姑娘帶著傻子,裝什麼大尾巴狼,惡心不惡心人!”
他聲音不小,二人自然能聽見,白肚兒皺著眉要回去找他理論。南七一伸手攔住他:“不許過去。”
白肚兒不依:“他罵你!我要讓他給你道歉,怎麼能罵你?”
南七笑笑,依然攔著他:“他自有老天收拾,你別管了。”
白肚兒將信將疑,卻仍是聽了南七的話。經了此番不愉快,二人也沒心情逛,隨便找了個酒家住下。一日匆匆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