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嗚——”巨大的咆哮聲貼著耳畔響起,震得弈天的叫聲戛然而止,與此同時內腑受創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弈天抽搐著身體嘴裏冒著血泡緩緩斜過頭去,卻才發現一頭暗棕色全身無鱗的巨龍從一側的黑暗中露出碩大的頭顱,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而那巨嘯和撲麵而來的腥臭狂風,正是從它那微張的血盆大口中傳來的。
弈天這時候腦海中僅存的一個微弱的意識安慰自己,這可能隻是一場噩夢,夢醒了自己依然躺在租住的公寓的板床上。
畢竟,在2015年這種絕大部分人都相信無神論的前提下,睜開眼睛突然看到自己左手邊臥著一頭棕色的翼龍,不久前還見過一頭全身骨架的龍,而自己就躺在一堆骷髏頭堆成的祭壇上麵,第一個反應就是告訴自己這是在做噩夢,趕緊醒過來別再睡了。
可是,充斥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時時刻刻在提醒弈天,這應該不是夢,夢是不會有如此清晰的疼痛和凝成實質幾乎要爆出腦殼的恐怖的。
殘存的一點意識告訴他應該保持理智,現在的自己應該已經被某種本應該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邪惡勢力捕獲了,把你架在柴堆上準備著是如何吃了你,紅燒還是清蒸,亦或者時下比較流行的“體宴”。而這一左一右的兩頭龍,估計就是今天晚上享受盛宴的嘉賓了。
弈天不禁心裏充滿了苦澀,這狗日的痰盂,要不是他非要去研究什麼陰陽街,自己也不會落到如此的下場了。
這時候,弈天發現兩邊的耳朵裏有滾燙的液體緩緩流動出來。或許是驚嚇過度,又或許是剛才的龍哮音波衝擊太大,此時他的七竅已經開始不同程度地往外冒血了。
視野也漸漸變得模糊,耳朵裏更是嗡嗡地震耳欲聾如百萬個喝醉了酒的廣場舞大媽在裏麵瘋狂地跳著小蘋果: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口鼻之中的呼吸也漸漸變得有一下沒一下,愈發地沉重,氣息極盡可能地被拉長,閉上眼睛弈天仿佛已經可以聽見自己冗長到似乎隨時會中斷的呼吸。
由此不得不承認,人類真的是一種脆弱之極的生物,在超自然的力量麵前簡直是不堪一擊的。但同時也不可否認,龍真的是一種可怕的生物,至少一個吼聲就能把一個青壯年震得內出血的生物是十分少見的。就這點而言,另一側黑暗中再次浮現出來的骨龍相比翼龍要自慚形穢,畢竟自始至終它都沒有發出過叫聲,雖然冷酷但也少了一點聲勢。
弈天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和虛脫,眼皮如磐石般地搭了下來,腦海中的那種蜂鳴聲漸漸拉長變得微弱。他現在隻想睡一覺,再也不管身旁蹲著的是兩條龍還是兩頭草泥馬了,反正都是神獸。
最後的幾眼,弈天依稀看清了此刻身處的環境,這是一個空前開闊的空間,周圍光線微弱,卻可聽見火焰呼呼燃燒的聲音。頭頂上方,是一望無際的穹頂,就像一個巨大的天坑,能夠將一切完完全全地吞沒。
而順著兩邊的弧形牆壁往上,看到的便是無數的骷髏雕砌而成的壁畫,張牙舞爪地向上蔓延,直到天坑的入口。
這些雕塑個個麵容扭曲,形象恐怖誇張,令人感覺分外地壓抑和陰森。
就在弈天即將閉上眼睛的刹那,氣息斷落的那一瞬間,他感覺胸口一震,兩眼尚有餘力微微睜開一條縫,隻見一雙白如瓷冷如冰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冰冷的氣息透過胸口就如蜿蜒的蛇一般鑽進了弈天的身體。
不消片刻,心髒就像是被一雙大手握住,大手緊緊地一握,心髒一縮,全身上下忽然停滯的血液猛地向前躥出了一段距離,原本血管內已經漸漸凝滯的血液,又像開春化凍的河流一樣重新煥發了生機快速地流淌了起來。
心髒的跳動也像是被寒意刺激了一下,漸漸變得蒼勁有力,重新散發出熱浪。
這時候,一個細密柔軟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我親愛的鬼王,沒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哪是什麼天界之眼啊?這分明就是一個印鑒嘛!”
“什麼?!”巨大且震驚的咆哮聲從高處從各個角落如大潮一般接踵拍來,震得兩頭趴在地上的巨龍也直起身子,麵麵相覷。
“天界之眼,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我說呢,一個人類小鬼頭的身上怎麼可能存在天界之眼呢,嗬嗬,鬼王陛下您不會是年紀大了,眼睛也花了吧?”女子說著離開祭台一側往前走去,黑暗中響起一聲聲玉珠掉落般的清脆腳步聲,如同她的笑聲一樣魅惑和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