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右下方的計時板上顯示著距離高考還有四十五天,數字一天一天縮小,人心也一天比一天焦躁。今年的天氣有些奇怪,都走到四月的尾巴了,學生們身上還耷拉著寬大的校服,看起來整齊又沒有精神。
好不容易升高的溫度這兩天又降了下去,天氣一涼快許瀟瀟就在那邊撕心裂肺地喊著要去吃火鍋,還美其名曰:“青春注定是留不住的,現在這種敏感時候,能多聚一次是一次,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於是這天秦小堯遂了許瀟瀟的願,答應下午放學去校門口吃火鍋,許瀟瀟聽到消息,歡脫得跟隻出了柵欄的野豬——她自己這麼形容的——跑去招呼劉子琪去了。
秦小堯走回寢室拿東西,經過高二教學樓跟前的假山時給家裏打電話回去,告訴兩位老人她今晚不回去吃飯了,姥姥表示知情後順帶囑咐秦小堯道:“你記得跟你的那些同學打好招呼,明天都過來家裏吃飯啊。”
秦小堯“哦”了一聲,姥姥又特別囑咐:“尤其是林譯鈞,那孩子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家裏玩了,你姥爺下午還念叨起他呢。”
秦小堯握著手機的手微微加大了力道,心中一陣壓製不住的惆悵。
林譯鈞啊——
關於秦小堯的性格呢,大多數人可能會這麼形容:不好形容。
用許瀟瀟的話說就是:“秦小堯啊,你可別去琢磨她的心思,這家夥動若脫兔靜若處子詭似魑魅善如觀音,哪一麵都是她,但又哪一個都不是她,總之你別想用一種類型去定義她的性格,絕對大錯特錯!”
而秦小堯覺得自己骨子裏是偏冷的,因此這兩年來跟同班同學的關係也不冷不熱,但由於天生長得討巧,同學們大多數還是喜歡她的,所以讓她去邀請同學們參加她明天的生日宴,倒是沒有太大問題,至於林譯鈞嘛——
秦小堯皺皺眉,想,她寧願挨個請完全年級所有認識不認識的同學,也不願意去跟林譯鈞說這件事,畢竟那個人現在避著她如同避著蛇蠍一樣,她就算拉得下臉皮去找他,人家也未必待見她啊。
但很無奈的是家裏兩位老人十分喜歡林譯鈞,平時弄點好吃的都會叫她給他送一份過去,儼然對待自己的親孫子般。秦小堯有時候會很鑽牛角尖地想,其實兩位老人到底還是有重男輕女的觀念的吧,不然怎麼會對別人家的孩子那麼掛念呢?
正兀自惆悵,忽然聽到假山另一麵傳來班長李盛的聲音:“林譯鈞,你今晚不回家吃飯啊?”
秦小堯下意識地駐足,聽到林譯鈞低沉好聽的聲音說道:“不回,今晚跟王樅出去吃。”
“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再打一場球賽唄?”李盛揚起自己的胳膊掄了掄,“天天做題,我覺得我的手臂都要生鏽了。”
林譯鈞輕笑:“我問一下王樅,今晚要是沒事的話,可以打一場。”
“好嘞,那我等你消息啊。”
“嗯。”
李盛說完就走開了,秦小堯還直直望著林譯鈞,對方不知怎麼忽然往她這邊看過來,嘴角的笑意還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