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灰色的大床上,顧夕贇從背後抱住沉睡的女子。李川進門後累的睡著了,此時顧夕贇敢這樣與她親密,隻是因為知道,當她再睜眼時,就是他想要的女子了。
懷中人微微蠕動,翻轉過身來。細滑的肌膚和柔軟的發絲一分一分地撩動他的心思。厚厚窗簾之外天色才微亮,他也一夜未睡,可如今,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夕贇……”親昵的聲音,呢喃蘇骨。陳圓圓睜開眼睛,笑顏芬芳,嬌豔欲滴。
顧夕贇揉了她的腰肢,埋頭在她頸下,低聲道:“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陳圓圓道:“有你在我身邊,我怎麼敢貪睡,浪費了分分秒秒。”
顧夕贇心中一緊,想起三月之約已經過了小半,不禁痛徹心扉。顧夕贇正要加一分力氣抱她,卻聽陳圓圓突然道:
“昨夜劉朔他們暗查了林家……”
“嗯……”顧夕贇心不在焉,慢慢心思都隻在掌下的柔軟罷了。
陳圓圓不留痕跡地推開他些,半分正經半分嬉鬧似地說道:“幸虧我與李川的記憶互通,昨天夜裏的場景我曆曆在目。”
顧夕贇傾身看著身下人,眼神迷離,又嗯了一聲。
“昨夜在林夫人家尋出來的幾樣東西,倒讓我想起來了三百年前……”陳圓圓說。
顧夕贇頓了頓,此時此刻,他大概最不願意就是去提三百年的事情。可陳圓圓顏容頗為嚴肅,顧夕贇不得不鬆下雙手,側躺在她身旁,理聲道:“嗯?”
陳圓圓得了清淨,才道:“你還記得林翰品嗎?”
“林翰品?”顧夕贇皺了皺眉頭,才道。“你是說軍下都司林韓品?”
陳圓圓點點頭,說:“對,那年清軍建都北京後,為數不多和我們一起回京的裏麵,就有這個都司林翰品。”
“圓圓,我已經放下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咱們不要再提,好不好?”顧夕贇身體僵硬。
陳圓圓安慰道:“我要提的和你想的並不是同一件事情,我隻是想起了一件小事。林翰品的家宴,你記不記得?你我入京受封平西王後不久,林翰品的大家長,他的親哥哥大壽。當時我們尚且根基不穩,為了籠絡下臣還特地前往祝壽,結果碰見了那件事,你記得麼?“
顧夕贇沉下眼眸,慢慢地從他的記憶宮殿中,將那一片那一景,從新翻閱出來……
“平西王,這位是我兄長,今日正是他五十大壽,您如今千金萬貴之軀駕臨寒舍,屬下與我兄長實在感激涕零,無法言表啊……”
顧衍看著眼前彎腰就差要挨到地上的林翰品,忙雙手虛扶,受下了這禮。而一步之外,這站姿筆挺,頗有幾分莊嚴寶相的林家大家長,林大老爺,雙手扶於身前,與顧衍是眼觀鼻,沒有一分逾越,卻也叫人說不上是恭敬的樣子。
這林大老爺側身讓開,隻是淡淡說道:“平西王爺大駕光臨,還裏麵請。”這大老爺,即便是彎腰行禮,也是挺直了脊梁。
顧衍打量了大老爺,回了禮說了賀詞,往裏挪了一步。林翰品忙跟上來,悄聲說道:
“平西王爺別怪罪我這兄長輕了禮數,之乎者也書堆裏麵出來的老舉人,不知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