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是割陰莖。這需要相當高的技術,割淺了會留有餘勢,將來裏麵的脆骨會往外鼓出,就必須再挨第二刀,即宮裏俗稱的“刷茬”;如果割深了,將來痊愈後會往裏塌陷,形成坑狀,解小便時呈扇麵狀,一輩子不方便。宮裏的太監十個有九個都有尿襠的毛病,這就是閹割的後遺症。陰莖割除後。要插上一根大麥稈,然後把另一個豬苦膽劈開,呈蝴蝶狀地敷在創口上。據說也有的是用栓狀白蠟針插入尿道,並用冷水浸濕的紙張,將傷口覆蓋包紮。這大概是淨身場所不同而出現的技術性差異。
被閹割者在手術後必須由人架持攙扶著在室內遛二至三個小時,然後方可橫臥休息。手術之後的三天,是被閹割者最難熬的時光。在這三天裏,他們躺在特製的門板上,雙手、雙腿都被套鎖牢牢地捆住,根本不能動,目的主要是避免觸摸刨口,以免感染。門板中間還留有帶活板的小洞口,大小便時用。當時也沒有太好的止痛消炎手段,為了避免傷口感染要嚴禁飲水,可謂是痛苦異常。待三天後白蠟針或麥稈拔除,尿液能夠排出,手術即告成功。然而苦難並沒有過去,最重要的是抻腿,每抻一次都痛得心肝碎裂、渾身發顫,但這對閹割者來說是必須的,否則可能導致腰佝僂,一生都不能伸直,所以隻能忍受這種劇痛。此後的調養期仍需百日左右。生殖器被閹割的太監。宦官們有一個最大的忌諱。就是不能讓非同類之人看到下身,否則即被認為是最大的侮辱。清代北京有一條“盡忠胡同”。這裏靠近皇宮,胡同裏剃頭鋪、裁縫鋪、吸煙房、浴池一應俱全,宦官每當下值。便來此聚集。尤其是洗浴非這裏不可。因為這裏浴池的顧客都是宦官,連伺候的夥計都是閹人。這也從另一個側麵反映出這幅圖片的彌足珍貴。
每一個被閹割的男人,都毫無例外地經曆過一番慘痛的折磨。這一過程是如此的殘酷,如此的痛苦,以至於那些慘遭閹割者終其一生都對此記憶猶新。清末太監馬德清曾在晚年回’憶道:
那年頭,沒有麻藥,沒有什麼注射針、止血藥那一類東西……硬把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按在那兒,把他要命的器官從他身上割下去,那孩子該多麼疼啊!一根根脈通著心,心疼得簡直要從嘴裏跳出來了……手術後,要在尿道上安上一個管子,不然,肉芽長死了,尿就撒不出來啦,還得動第二次手術。我後來聽懂得這個道道的人講,割掉那個玩意兒以後,不能讓傷口很快地結疤……所以要常常換藥。說實在的,哪裏是藥呢,不過是塗著白臘、香油、花椒粉的棉紙兒。每一次換藥,都把人疼得死去活來。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整天躺在土炕上……脊梁骨像斷了一樣,想翻一下身,可是哪敢動一動呢,就是略微欠一下身子,傷口也牽著心疼呢!大、小便就這樣躺著拉、尿。屁股下麵墊著灰土,灰土天天換,也是濕漉漉的。
被切下的陽具,稱為“寶”,而在通常情況下刀子匠確實會把這東西像“寶”一樣地藏起來,被淨身者反而無權要回。經過刀子匠的加工之後,“寶”一般會放入“升”中,用大紅布包好,小心地放置在室內高處,稱“高升”。取升至高位之意,借以預祝淨身者將來走紅運,步步高升。等到將來淨身者發跡了,贖回自己的“寶”,刀子匠就可以趁機量財索討。贖回自己的身上物,閹者稱為“骨肉還家”。這在他們來說,是一生中最大的喜事,儀式非常隆重,就如同迎親一般。也有由淨身者的家人自己保存的情形。過去鄉間貧苦人家,高處莫過於房梁,因而多將之垂吊於梁上,每過一年升高一截,以祝願孩子能夠在宮裏“步步高升”。
保存“寶”的原因大致有三:一是為了做宦官後升級時查驗,以證明閹者身份,即通常所說的“驗寶”;二是將來宦官死後,要將“寶”放進棺木裏一起埋葬,因為宦官們希望自己到另一個世界或轉胎之時能恢複男人的本色;三是中國傳統中有身之發膚受之父母的觀念,宦官作為刑餘之人已屬不孝,不能傳宗接代更屬不孝之大者,所以將“寶”加以保存,死後隨棺而葬,也是一種心理的補償。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盡管閹割是成為宦官的必要前提,但並不是每一個被閹割的人都能夠順利地進入宮廷的,曆朝都有嚴格的選用製度與程序。不過,無論進入宮廷與否,受閹之人自此就開始了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生。也正因如此,他們普遍認為,人生的一切苦樂都是從受閹之日開始的,而受閹之日就成為其新的誕辰日,日後算命也是依據受閹之日的天幹地支。
宮刑與自宮
閹割術的存在無疑為宦官的產生提供了物質技術方麵的前提,而閹割術的長盛不廢,則是與宮刑及宦官製度的長期延續相輔相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