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衡元和十年六月二日淩晨,在上朝的路上被刺客所殺,裴度也遭到襲擊,所幸沒有喪命。此事極大地震動了朝野,但一部分握有實權的大不員但不搜捕刺客,卻以此事件而停止征討淮西。韓愈在這種時刻,指出:“盜殺宰相而遂息兵,其為懦甚大。兵不可息。”“以天下力取三州,尚何不可!”
元和十二年(817年)七月,裴度以彰義軍招討使的身份擔任進討淮西諸軍的統帥,他又表奏刑部待郎馬總為副,韓愈為行軍司馬。韓愈以文人置身行伍。他賦詩抒懷說:“暫從相公平小寇,便歸天下致時康。”韓愈在對淮西的戰爭中他針對吳元濟為迎戰平叛大軍,將兵力集中在邊界,而其本營蔡州空虛,建議裴度挑選精兵3000人,出其不意,直取蔡州,活捉吳元濟。隻是裴度還沒來得及實施,大將李想采取同樣的戰術率精兵疾進,奔襲蔡州,生擒了吳元濟。李朔心的行動證明韓愈的建議是正確的。裴度進駐蔡州城,結束了淮西30多年的割據局麵,征討戰爭取得了勝利。恰在此時,一位名叫柏譽的平民進見韓愈,建議利用淮西勝利的餘威,派人去河北勸說軍閥王承宗歸服朝廷。韓愈認為此策可行,就將柏管推薦給裴度。裴度就派遣柏耆去河北,王承宗迫於形勢,隻得上表請割原來由他控製的德州(治所在今山東陵縣)、棣州(治所在今山東惠民)給朝廷,表示歸服中央政府。討伐淮西戰爭的勝利,表明韓愈不僅是一位滿腹詩書文章的飽學之士,在政治和軍事方麵也具有非凡的膽略。當年十二月,裴度率得勝之軍凱旋歸朝,到了潼關以後,華州刺史張賈已先期到此迎候。韓愈因之而作《次潼關先寄張十二閣老使君》一詩:“荊山已去華山來,日出控關四扇開。刺史莫辭迎候遠,相公親破蔡州回。”表現了韓愈不可抑止的興奮喜悅之情。師回長安後,朝廷論功行賞,韓愈以從征之功,被拜為刑部待郎。
唐憲宗元和十三年(818年)正月,詔命韓愈撰寫平淮西的碑文。三月,《平淮西碑》撰就。碑文中對裴度事跡敘述較多,引起奇襲蔡州的李朔心的不滿。李朔心通過其妻唐安公主告了禦狀,於是唐憲宗下令磨去碑文,令段文昌另撰一篇,重新銘刻。詩人李商隱是對此提出異議的第一人。宋代的蘇東坡也為韓愈鳴不平。他在《臨江驛》中說:“淮西功業冠吾唐,吏部文章日月光。千載斷碑人臉炙,不知世有段文昌。”
唐憲宗在平定淮西、懾服河北之後,自以為大功告成,天下無事,劣根性逐漸滋長,更幻想長生不老,永享帝業。為達到這種目的,他通令全國大肆搜羅方術之士,為他煉造長生不老的仙藥。唐憲宗還虔誠地求告於佛門。唐憲宗元和十四年(819年)正月,親自導演並掀起的佞佛狂濤。
原來長安西麵的鳳翔(今陝西寶雞)法門寺中,有一座護國真身塔,塔內供奉著相傳是佛祖釋迦牟尼的一節手指骨。該塔每30年開放一次,供信男信女瞻仰膜拜。據說,凡遇開放年間,總是五穀豐登,人壽康泰,天下太平。元和十四年正是開寺年頭,大正月裏,唐憲宗命令宦官杜英奇率領30位宮女,捧香持花,恭迎佛骨人宮內並供奉3天,然後又依次送往長安各寺供人瞻拜。由皇帝老子帶頭,長安出現一股空前的佞佛狂瀾。王公士民爭相瞻仰,施舍財物,有的用香火灼頭頂,燙手臂以示虔誠;有的甚至賣掉房舍,獻給寺院。整個長安,人流如潮,奔走若狂。韓愈在這時刻,不顧個人安危,毅然向正在興頭上的唐憲宗上了《論佛骨表》鮮明而堅決地提出自己的反佛主張。
《論佛骨表》開宗明義就提出“佛者,夷狄之法耳”。說佛教是一種外來的東西,並不是中國固有的傳統思想文化。為駁斥崇佛消災致福的荒謬。他先列舉了佛教傳入中國之前的黃帝、舜、禹到周穆王等十幾個享年百歲的事實,說明不信奉佛教亦可長壽康泰。又列舉了佛教傳入中國之後,一些佞佛皇帝短命的事實,說明“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的道理。他尖銳地指出,所謂的佛骨,隻不過是一堆“枯朽之骨,凶穢之物”罷了。他要求將這節枯朽之骨“付之有司,投諸水火,永絕根本”,用這種嚴厲的方法以“斷天下之疑,絕後代之惑”。他最後宣稱:如果佛真有靈知並能降災的話,他願一人承擔。《論佛骨表》氣勢豪橫,振聾發聵,表現了韓愈排佛道、振儒學的宏偉抱負和堅強決心。唐憲宗覽表大怒地說:“韓愈說我奉佛太過,我尚可容忍;但他卻說東漢以後信佛的皇帝都短命,這就太不像話。韓愈作為臣子,竟敢如此狂妄,其罪絕不可赦!”準備處以極刑。幸得裴度、崔群等為之求情,韓愈才免於一死,被貶為潮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