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的豐碑
七十歲的巴特毫無征兆地走了,走的很安詳,他的葬禮是按照蒙古人天葬儀式進行的,家人為他脫掉舊服裝,換上新衣,將屍體放在勒勒車上,趕車急行,屍體掉在哪裏,那裏就是吉祥的葬地。
琪琪格通過參加各種比賽,早已成了家喻戶曉的明星,登上了中央電視台,被全國人民親切的稱呼蒙古草原上飛出的金鳳凰,即將出國演出的她,聽到巴特去世的消息,急忙連夜趕了回來。
看到爺爺最後留給自己的東西,她傷心懊悔這幾年來,為了夢想,沒有多陪伴爺爺,以至於爺爺走的時候,嘴裏還一直含含糊糊地喊著她,現在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實現爺爺的最後一個願望,找到金果,理清這幾年異地相守的感情,她知道自己給不了金果一個完整幸福的家,隻有放手,讓金果過上普通人的日子,才是愛他的最好選擇。
可此時金果的工作地點和崗位又變動了,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搬家,總之金果總是喜歡忙碌在最偏遠,最艱苦的荒漠裏,電話信號弱,琪琪格打了幾次都沒有聯係到金果,想到演出日程安排的很緊,她隻好聯係了春曉,轉告金果自己在他們曾經相約的地方等他。
湛藍的天空下,幾多白雲悠閑的在天空舒展開全部的身軀,細細看去像一座座美麗的宮殿,還是和初次相約的景色一樣,仿佛時間不曾流動。
金果如約而來,眼前兩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輕人對視一笑,幾年的分離,琪琪格被城市繁華絢麗滋養的明豔動人,而金果卻被風沙操勞磨礪的幹練穩健。電話中侃侃而談的兩個人此刻卻沒有了話,日夜的思念和愛戀,竟被時間拉開了距離。
許久,琪琪格輕柔地說:“我們打算就這樣沉默嗎?”
金果不知道如何作答,隻是艱難的笑了一下算是回答。巴特的離世他也非常悲痛,琪琪格更不例外,此刻他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或許在他眼中,沉默大於任何一種言語。
琪琪格想了想說:“爺爺有個願望,讓我替他來完成吧。”
金果眼神中露出些許自責,這幾年氣田建設太忙,沒有多去看望巴特,聽完他講述蒙古故事而感到遺憾和自責,可老人卻一直惦記著他。
琪琪格看著金果:“你不用自責,爺爺想讓我告訴你一個族人口口相傳的秘密,你隻需聽而已。”轉身高昂頭顱,單一發出一種低沉有力的嗚呼聲,用蒙古語唱著一首古老的歌謠,沒有具體的發音,細細聽來好像動物格鬥的嘶鳴,又如同鳥獸歡舞的歌唱,金果有些驚異,眼前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他隱約聽到周圍許多動物嘈雜的嘶喊聲構成一種音樂的符號,靜下心來聆聽竟是如此的動人。
琪琪格鎮定自如的說:“這是蒙古人與天地、世間萬物和祖輩們溝通的特殊語言,隻傳身上帶有圖騰的子嗣(指血紅色水滴的胎記),這種家族中特有的語言,也是代代相傳的秘密,絕不外傳。當年成吉思汗統一蒙古後,先後有後妃40多人,並同時冊立6位皇後。孛兒帖作為大皇後地位當然是至高無上的,但作為一個女人來說,哀莫大於和這麼多女人來分享丈夫的愛,歲月漸漸奪去了她美麗的容顏,也讓愛情的誓言變得蒼白無力,曾經與成吉思汗舉案齊眉,相濡以沫的光陰一去不複返,幸好有阿禿兒的陪伴。阿禿兒受長生天指示,保護孛兒帖助成吉思汗成就大業後,本應火速升天成佛,後受萬人敬仰。但與孛兒帖長時間的相處,讓他對孛兒帖產生了感情,放棄了他千年的修行,這可是忤逆上天的大罪,孛兒帖見阿禿兒寧可被上天責罰,也要永遠守候在自己身邊,便感言如果有輪回,來生一定報答他,用一塊燒紅了的木炭在自己和阿禿兒身上留下了水滴印記,作為他們再相見的標誌。
巴特第一次見金果看到他耳後血紅色水滴胎記後,他相信了傳說存在的可能性,因為琪琪格身上也有一塊和金果一樣的胎記,他們可能就是轉世輪回的孛兒帖和阿禿兒。還特意讓巫師開天眼看過,可沒有想到時過境遷,造化弄人,他本想借一己之力圓這個千古奇夢,但不管做多少努力,兩個人今世也好像永遠是並肩行走,注定無緣,隻有再續來世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