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西南之事,其實仍是了猶未了,來日麻煩正多,隻是張霖本身軍政事務繁多,不可能再久久滯留西南,必須要趕回北方了,軍機處、內閣的特使已經先後到達“雪狼穀”等候促駕,西南這邊的一攤爛帳少不得要留給“西南軍政府”總督師爺的人手慢慢料理了。
在廣袤無人的大山穀裏,就是幾萬人一起行進也不大會引人注意,但是出了雪穀就不同了,成群結隊而行,就是隻有十幾個人也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雖然張霖身份尊貴特殊,仍然不願意給自己多找麻煩。
因此從“雪狼穀”抽調的各部人手,張霖即令其領隊人全部自行帶回“光明聖會”的俘虜轉交給“櫻花忍者”易地看押和逐次轉送;張霖仍然隻帶領著一幹從“黔州城”過來的隨扈狼衛改換裝束,換乘了坐騎,分成三撥,順著驛道徑直向西南重鎮“黔州城”而去。
輕騎馳逐道,大雪滿弓刀。
驛道上隻有淺淺一層積雪,便於快馬疾行,天氣陰寒,路上直是少人行,二百餘匹雄健的戰馬狂馳,雪泥四濺。
前麵一騎飛騎來迎,這是前一撥人馬留下來安排後一撥人馬飲食草料的隨從,五十多男女的飲食,二百多匹馬的草料馬糧都得事先準備妥當,臨時再讓店家準備,定然是措手不及,浪費時間。
在打前站的隨從引領下,張霖一行撥轉馬頭,馳進靠近驛道的一個村莊歇腳打尖,人吃馬嚼,都已經安頓妥當,在嚴寒天氣,這是對風雪旅途之人最好的禮物。
——沒有人注意到有兩條狗悄然出村,飛跑如箭,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的梅花印,而後消失在空曠的雪原中。
大家吃飽喝足,重新上路。蹄聲轟鳴,快馬加鞭,不多一會兒就馳出十數裏。
驛道轉彎處,馬速放緩。
鐵蹄踏雪,響聲轟鳴,陰翳的天氣對馬上騎士的視聽都有所影響,但經驗豐富的騎士所受的影響很小,有異的聲息和移動,皆難逃高明騎士的耳目。
陡然間,殺意濃烈,宛如實質,刹那間彌漫開來,策馬前馳的狼衛騎士都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那種淩厲森寒的劍意。
濃烈得仿佛化不開的殺意,令得所有的騎士在刹那提高了警惕。
然後,他們聽到了弓弦狂鳴,箭矢厲嘯,戰馬長嘶……
然而所有人都冷靜得象冰塊,甚至沒有人無謂的喝叫,在戰馬轟然倒地的巨響中,隻有冷厲的口令和呼哨,張霖身邊扈從狼衛騎士的反應超乎尋常的快。
電光石火間,蹄聲踏破蒼茫,快馬馳如奔雷,鬥篷翻飛,彎刀斬落!
震撼心神的一聲劍鳴,透入髒腑,仿佛是來自九幽深處的邪音,震懾心神,令人毛發悚然,戰栗膽寒。
漫天妖影如幻夢,劍鳴方入耳,似虛還實如真似幻的無數道劍影已然欺到張霖身前,這劍來得好生奇異,劍意如一場淒迷朦朧的美麗幻夢,四麵包繞合圍,劍鳴顫音,餘音繚繞,令人如聞天籟。
張霖忽然隻覺自己仿佛已經化身為蛹,被繭子般千絲萬縷的美麗幻夢包繞,可怕的氣機劍意牢牢籠罩自己周身要害,這真是美麗得致命的夢幻!
微不可聞地冷冷一哼,張霖手腕一帶,軍刺出鞘,猛可彈出,同一時間,刀芒如爍,隱帶風雷,氣流激蕩間,驟然發出尖銳刺耳的嘯聲。
刀罡狂旋,銳嘯刺耳。
張霖隱隱聽到身後玉魁驚呼:“烏鴉!”
——這隱藏在妖芒劍氣後麵的人是死對頭烏鴉嗎?
心念如電火般閃過,張霖手中的寶刀已經化作一道橫絕天地的疾電,沒入充塞於視野的妖芒劍氣之中。
劍鳴之音乍起之時,一道灰影橫越虛空,迅疾無倫的出現在火鳳坐騎的上空。
來人寬大的法袍迎風鼓脹,眼中猶如電火烈焰,給人以雄渾無盡的壓迫感,人尚未至,強大無比的氣勁如泰山壓頂般狂衝而至。
在火鳳身前驟然爆起一團團精芒,一簇簇激射綻放,重重疊疊,雙劍便如嫵媚的蛾眉輕揚,勾畫出絢麗無比的亂墜天花,倏生倏滅;劍嘯細細,如雷隱隱,如潮暗生,盈貫耳鼓。
火鳳每一劍都飽蘸憔悴、幽寂、傷感、憂愁之情懷,絲絲纏繞,淒傷入骨,直指靈神,這種傷心人別有懷抱的情懷幽緒,尤其對那些經曆過世路艱辛的傷心傷情之人別有蝕骨銷魂的殺傷力,別出機杼,自成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