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張霖調遣到“雪狼穀”的大部分人馬都陸續趕到會合,現場的慘厲讓每個人感到心裏發緊。
看看天色已晚,全部移師到雪穀之內避風處安頓,人手多,辦事就要容易一些,很快搭起軍帳,準備臥袋,燃起篝火,燒煮食物,甚至獵取了不少鬆雞來烤來來吃,至於獵取的鬆鼠則剝皮割肉和著揀來的鬆子以及黃豆一起煮食肉湯,就在這雪地中宿營。
張霖吃飽喝足,這才施施然踏雪歸帳,正好千麵狐掀開簾子鑽出低矮的軍帳。
“她怎麼樣?”張霖問。
“剛剛已經洗漱擦洗清爽了,隻是不肯吃東西。”千麵狐答道。
“哦。”張霖點點頭,“待會爺去喂她吧。”
千麵狐上下看了看張霖,臉色微紅,道:“爺——”
“嗯?”張霖應了一聲。
“爺還是先到我得帳中,讓我替你擦洗一下,換身衣褲吧。”千麵狐頗難為情的道。
“哦。也好。”侍婢不在身邊,張霖自是無可無不可,緊跟著千麵狐進了她的軍帳。
說是擦洗,其實就是雪浴,這次是緊急的遠行,又不是大軍出動,基本上不會攜帶那些笨重的鍋子盆子之類的家什,連稍稍大一點的鐵筒子都沒有,燒煮食物也是用的小鐵筒,最多能給重傷號燒一點擦洗用的熱水,其他人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幹淨的白雪一把一把按在張霖的身上揉洗,待從頭到腳擦洗一遍,換了一身衣褲,雪浴才算完成,這樣在軍帳中的雪浴也隻有“狐宗”的女子們才被允許,張霖則是例外的唯一,雖然他也受了一點小傷。
其他士兵雪浴都隻是找個避風的地方,幾個人遠遠望風,防止野獸的襲擊,另外幾個人則脫得赤條條,抓起地上積雪往自己身上猛搓一陣,直到搓得渾身發紅,周身熱乎乎的再把衣服穿回去就算雪浴完畢。這倒不是馬賊的士兵們窮講究,完全是從強身健體,防疫治病,鍛煉意誌幾個方麵來考慮的硬性軍規。
“待會兒好生的問,可不許欺負人哈。”千麵狐一邊替張霖整理衣服,一邊說道,“她也真是可憐見的。”
“嗯?可憐?爺看起來很象是慣於欺負女人的惡人嗎?”張霖摸摸鼻子,怪聲怪氣的問道。
千麵狐低聲笑道:“爺才不像惡人,爺根本就是惡人,而且還很無賴。”
“好啊,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敢拿爺來打趣了是吧?看爺以後怎麼收拾你。”張霖雖是嘴上說著,手上卻不敢如對火鳳等諸女那般有什麼小動作。
“哼!反正,爺你就不許欺負人。”千麵狐嗔道。
“好——吧,爺不欺負她總行了吧?爺一定好聲好氣的問,不打也不罵。”張霖搖頭歎道。
“那還差不多。”千麵狐依在張霖懷裏,輕輕說道。
掀開氈帳,張霖一頭鑽進低矮的軍帳。
帳內其實非常狹小,地麵上隻是一卷氈子上麵加了個虎皮褥子,臥袋便鋪在狼皮褥子上,臥袋之內已經放置了幾個燒得滾燙的石頭取暖,玉魁便躺臥在內。
張霖坐到臥袋旁邊,問玉魁道:“為什麼不吃東西?”。
“為什麼不殺了奴家?”玉魁不答反問。
“殺不殺你,爺自有決定,現在爺命令你吃東西。”張霖霸道的道。
玉魁沉默良久,張霖也不作聲。
“好嘛,奴家吃就是了。”玉魁上半身鑽出臥袋,卻隻穿著千麵狐所有的一件抹胸,那是張霖命人送給狐部諸女的若幹充滿邪惡暗示的禮物中的一件。
叫化鬆雞、鬆子黃豆燉鬆鼠肉湯、還有幾片鹹辣肉都已經冷了,滋味差了很多,不過玉魁還是很快就全部吃完了,張霖遞過去一條濕手巾,玉魁默默接過手巾擦拭。
“你是不是欠爺一個說法?”張霖緩緩說道。
……
風急夜暗,鬆濤呼嘯。
滿地殘雪斑駁,雪光幽暗,千麵狐裹緊羊毛氈鬥篷,站在軍帳之前的陰影裏。
裹著細雪的寒風撲麵,激得渾身清冷,這山穀裏畢竟寒冷甚於山外,尤其是入夜之後,氣溫驟降,寒侵入骨,雖然腳上套了氈襪,穿著帶毛氈靴,寒意仍然從腳下慢慢侵了上來,千麵狐不得不吐納調息,以加速氣血運行,抵禦肆虐的酷寒山風。
從千麵狐這裏望去,一片渾蒙的夜色籠罩著整個峽穀,積雪若明若暗若隱若現的幽幽反光閃爍,跳躍不定。